疼得很,还有些摇动,只恐要落下来了。”
白大块头听说,就替她看牙齿,说:“这是跌伤,不碍事的,隔一天倘若痛得利害,我有个很好的牙医生相熟,不妨陪奶奶同去看看。”说罢又道:“这里前后门看的人挤满了,实在讨厌得很。”秀英接口说:“不知他们明天可肯散呢?只怕他们一辈子同瞧西洋镜一般,进进出出可不受累么!”说得薛氏笑将起来道:“痴孩子,停一回他们见没有甚么好看,自然要散的,何用等天明天。”白大块头也笑道:“二小姐就是这点讨人欢喜,一样一句说话,在她口中讲出来,就觉异常受听。”
薛氏听白大块头赞她女儿,也不觉笑逐颜开,连痛苦都忘却了。白大块头晓得薛氏受马屁功,于是更大拍之下,赞她如何贤慧,两位小姐又这般美貌,真的是大人家闺秀,到底和平常人家不同的,拍得薛氏母女都笑口大张,合都合不拢来。白大块头乘机说:“这里玻璃都炸破了,一时恐不容易配好,那倒还在其次,只恐这班送炸弹的杀胚,心还不死,再干什么别的花样,可不又是很可怕的么!”此言一出,不由薛氏欢肠冰冷,愁上眉头,说:“这便如何是好?”
白大块头道:“依我之见,常言说: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既然有这班人在内作梗,若要平安,此地可就不能再住,但搬场也不是容易之事,况房屋收拾得这般精致,也颇费点心思,无缘无故退掉他,岂不可惜,所以照我想来,搬也不必搬了,只消奶奶同小姐二人,暂时住到亲眷朋友那里,避他几时凶焰,过了十天二十天,再搬回来,倒也是一法。” 薛氏道:“此言甚是。不过住在别人家,哪有自己家内便当,吃什么和洗换衣服,人手也周折得很。”白大块头道:“这个自然,我还有个法儿在此。奶奶倘嫌我们舍间龌龊,倒很可请到我那里暂住几天,横竖那边有个空房间很宽敝的,你母女二人尽住得下。就是大小姐回来,也有睡处。这样吃的用的,和洗换的,以及人手,都同在自己家内一样,不过多跑几步路罢了。而且奶奶若愁寂寞,我们那里小姊妹淘很多,叉麻雀要凑搭子,十分容易,二小姐是去过的,只恐奶奶嫌我们那里地方龌龊,不肯赏光罢了。”
薛氏听了,暗想若果在到她那里去,彼此贴隔壁,要什么打发用人跑一趟,就自己过来拿拿,也不妨事,烧饭洗衣裳,都可在家里端整好了送过去,委实同自己家内差不多。就是再有炸弹在彼轰发,隔着壁谅无妨碍。平常一切事情,也照应得着,为计果然莫妙于此。只是同白奶奶还是初交就要去惊扰她彼此客客气气的,未免难以为情罢了。今听白大块头说,恐她嫌地方龌龊,不肯过去,忙道:“这个请你不必客气。我常听小女说的,你们尊府比这里清爽多了。只是我们无故要来惊扰你府上,教我如何过意得去呢?”白大块头听薛氏话中已有允意,不由喜上心头,忙道:“奶奶说哪里话。常言远亲不如近邻。遇着为难,礼该帮忙,彼此扶助的。奶奶如若不弃,让我先回去,教他们收拾干净,再来请奶奶二小姐一同过去便了。”薛氏说:“这样又要劳你脚步,教我们更不过意了。”
白大块头笑道:“奶奶若不过意,隔几天多请我吃两顿大菜就是,我的嘴很馋呢。”一边说,一边笑着下楼而去。薛氏心中很感激白大块头的美意,但秀英却晓得她别有用心。然而与自己有利无害,故也乐观其成。母女二人也不须怎样的预备,只各抹一把脸,掠掠鬓脚,隔一会,白大块头又来相请,薛氏命娘姨留心门户,自己锁了房门,带同秀英,三个人出后门到她家内。白大块头将这里最考究的一间房,让给她娘儿俩居住,薛氏看她家的布置,果然十分精致,简而不繁,雅而不俗,着实是个善于布置房间的老手,心中暗暗钦佩。私下问秀英:“这白奶奶的丈夫,究竟作何买卖?秀英回言也不十分仔细,听说是个书画家,不过住家并不在此,所以未曾会过。薛氏点点头,恰值白大块头又来敷衍她们,因此不便多讲。这天白大块头出空身子,竭力应酬她母女两个,到晚又邀了何奶奶,同另外一个女友来家,陪她们叉了半夜的麻雀。麻雀散场,用了夜点心,何奶奶等各散回家。白大块头始带笑告诉薛氏说:“不怕奶奶笑我,我们老爷的公馆,并不住在这里,这里系我同另外一个朋友借住的所在。现在这朋友出门去了,我因撇不了他待我的一片情意,所以这里房子至今没肯退租。说出笑话,我家的老爷年纪虽老,脾气还同少年人差不多,我们老夫妻两个,非常恩爱,老头子没一天肯放我宿在外面不回去,我也没一天肯让老头子独住在家的。故此我今天虽然请了奶奶小姐到此,夜间仍不能奉陪,待明天一早,我再来问候你们。奶奶晚间若要什么,不妨随意使唤这里底下人去拿,彼此切勿客气。”
薛氏听了,连说怎敢,现在时候夜深了,你要回府,不妨请便,我们扰了你已过意不去,怎敢再拖你在此相陪。白大块头笑道:“我耽心奶奶寂寞,所以很舍不得离开你呢。”薛氏也笑道:“那有何妨,我在家时候,不是也同这里一般的么!”白大块头始笑着,对她母女道了声明朝会而去。薛氏因心中记挂鸣乾的伤势,这夜颇难安枕,秀英却适适意意做了一夜好梦。第二天早起,薛氏打发人到自己家内,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