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住无双两手,站立起来,趁势向前一扑,无双冷不防倒在床上,两个人跌一团。须臾,美士听得门外有个男子同娘姨问答之声,慌道:“有人来了,如何是好?”
无双道:“莫做声,这是秀珍的父亲,我已叮嘱娘姨,自有说话回他,决不进来,你休害怕。”美士还是索索乱抖,无双摇头说:“你这人太不中用了,怎么一点儿丈夫气都没有,在这医院中,固然不是个安稳所在,你今天没事,便给我去看看,可有相宜的两上两下房子,如其看对了,再告诉我,同去观看,这里有五十块钱,你先拿去,作为丢定洋付房租之用。事不宜迟,愈快愈妙。”美士说:“这个自然。”
隔了一会,娘姨四顾无人,开门进来,向美士笑了一笑,又对无双道外边已在开饭了。无双催美士快走,叫他那事千万不可忘却,美士答应着,掩回自己房中,心中好不快意。摸出无双给他的五十块洋钱,看了又看。暗想今儿与她初次相识,便与我五十块钱,将来日子长了,怕不整千整万的送给我么,真是我吴美士的好运来了。吃罢饭,即忙出去找寻房屋。看来看去,在盆汤弄桥下德安里内,看对了一所两上两下的石库门屋子,每月租金二十四元,另加看门费六角,还要一个月小租。美士回去,私向无双说了。无双也偷着出去看了一趟,很是满意,先丢了几块定洋,教房东粉刷一新,然后雇人装配电灯,自己到木器店中买了两房外国家伙,一张铁床,又替美士办了一部包车,再给美士二百块洋钱,命他购买家用一切杂物,以及下人睡的床铺,客堂中桌凳等物,摆设起来,俨然大家。用了两个娘姨,一个车夫。美士先搬进去住着,无双因他衣衫陈旧,吩咐裁缝给他做了许多华服。无双日间,常到德安里与美士私会,晚上仍宿在行仁医院。这件事除了她那个心腹娘姨之外,连秀珍跟前,也瞒得水泄不通。秀珍因美士忽然搬去,很是不舍。美士推说住在外间,花消太大,所以搬往朋友家去暂住秀珍信以为真,却也无法阻止。有一天秀珍因薛氏有事唤她,告诉无双说:“今夜不能来院,须宿在家中。”
无双答应了,秀珍去后,无双也叮嘱娘姨,看守房门,自到德安里去。去不多时,如海来了,见无双不在,问娘姨奶奶到哪里去了,娘姨回说,到亲戚家去的。如海坐了一会,犹未见无双回院,便出院自去办他的事。这夜如海因有朋友请他吃花酒,散席时已交一点多钟,恐回家敲门惊动多人,便打算不回家去,宿在行仁医院。到得院中,唤醒那娘姨问她,奶奶回来不曾?娘姨答言奶奶早已睡了。如海即便推门进内,那娘姨拦阻不及,如海开了电灯,照见铁床上罗帐低垂,床前放着一双淡湖色乡大红海棠花的拖鞋。如海仗着酒兴,上前揭开了帐子,见无双盖着一条大红绉纱棉被,蒙头而卧。如海揭被一看,不觉倒退了几步,咄咄称奇说:“这是那里说起,原来这床上睡的并非无双,却是几个绣花枕头,直放在床中,盖上棉被,装做一个人睡着模样。正是:虚留绣枕谋何巧,密布疑云事太玄。欲知后事,请阅下文。
第十六回一观察无意撞木钟两侦探有心敲竹杠
当下如海大声喝问娘姨,这是什么回事?奶奶究竟往哪里去了?床上的花巧是谁做的?娘姨吓得面如土色,半晌不能开口。如海益发生气,催她快快实说,否则我定要告诉倪老爷重重办你。娘姨嗫嚅道:“奶奶出去时,说到一个小姊妹家去的,并没说不回来,我因等她到十二点钟,还不见回来,不觉睡着了,方才少爷问我时,我因睡得糊里糊涂,信口回答,所以说错了。讲到床上的衾枕,乃是白天奶奶自己摆着顽的,我因忘却替她收拾。不料被少爷看见,疑心到别的上去。少爷如若不信,待奶奶回来时问她自己便了。”
如海听了,虽然不十分相信,却也无言可说。因问奶奶可曾说过,到那一个小姊妹家去?娘姨回说这却不知。如海默然,回到账房中,宿了一宵。次晨早起,一问无双仍未回院,如海不免有些着急。暗想她几月来从未在外边过宿,怎的昨天出去,一夜不回,莫非在外出了什么岔子么?她是俊人重托我照顾的,如若有了三长两短,教我如何交代。而且俊人说不定就要来了,倘被他知道昨晚一夜未回,免不得又有一场大闹。无双若能早些回来,或可将他瞒过。但无双此时还未归院,少停俊人来撞破了,如何是好。不表如海着急,且说无双到了德安里,与美士闲谈至晚,吃过夜饭,无双要走,美士说:“这里新宅,你还没住过宿,今儿何不住一宵,明天再走,料想难得一夜不回医院,决不致露出马脚。”
无双一想,今夜恰巧秀珍不来陪我,俊人夜间是决不来的,惟有如海那厮,说不定半夜三更,闯进房来。但他有几夜不曾来了,料想没有这种巧事,因此放胆留宿。又见美士没带戒指,便在自己指上褪下一只红宝石的戒指,给他套上。次日起来,用过早点,美士开厨取出一只红木镜匣,里面梳篦牙针发刷,一应梳头物件俱全。无双见了,笑道:“你这精灵鬼,亏你想得周到。”
美士笑说:“这是要紧物件,怎可遗漏。蓬着头出去,未免旁观不雅。”无双笑着,命娘姨给她打了一条发辫,雇车回到行仁医院,已是午牌时分。娘姨接着,告诉她如海昨晚进房,看破机关,今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