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去寻乐。须晓得这班嫔妃,没一个不同饿的一般,怎样吃当得起。一宿已过,这也无话,到了次日,仍然不见太宗回宫。长孙皇后好生诧异,其时不免问问太监,查个明白。方知,太宗更衣过后,已将更衣处侍宫婢武氏则天,宣赴早秋亭进幸。一连两日,皇上并未坐朝。长孙皇后这一惊,吃得非同小可,心中暗道:“这半老的皇上,一发不得了了。若是我连晚赶到早秋亭,喝散那个贱人,叫他永远不得邀宠,你道好不好呢?”忽又想到:“不可,我果真行了此事,别人岂不疑惑我闹醋劲吗!未免有失天下母仪的体统。假若置之不理,也不能够。一者老阳少阴,御体有碍,二者武氏这贱人,据我目力看来,断非良善之辈。一朝得宠,必然扰乱宫闱的。”正是:
今日料因因不假,他年结果果成真。
要知长孙皇后毕竟有甚举动,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梦枭鸟残害桃李花 受皇恩册立才人诏
话说长孙皇后想道:“武则天一定不能邀宠的,因其不是良善之辈,万一皇上要进幸起来,必将扰乱宫闱。我虽年老色衰,还算根深蒂固,却不怕这贱人搬动。但六宫之中,从此争娇取怜,难免不生枝节,那就不得安逸了。”长孙皇后一人对着风烛,暗的寻思,不觉更漏已残,方才解衣就寝。觉得一人幽幽荡荡的,走到早秋亭,当就四面一望,万籁无声,并不见皇上和武氏在内,心中十分疑惑,暗骂道:“这班该死的奸奴才,难道有意欺我不成,待我回宫,一定要处置一顿,试问他早秋亭的谎话,究竟怎样说起。”忽一转一念道:“怪,怪,皇上忽到底哪里去了,且待我到更衣处去看看,好在更衣处离此不远。走甬道上进那里的角门就是,查一查那个贱婢,便知实在。”马上主意打定,方要移动莲步,突见苑中假山石上,歇了一只五彩凤凰。毛羽翩翩,金光闪烁。长孙皇后自道:“常闻圣君在上,风凰来仪,今日有此奇瑞,天下必定承平。想我大唐君主,尚无多失德。”谁晓得皇后设想的时候,刹那间凤凰一声怪叫,振翅飞起,有如天崩地塌的一般。皇后这一惊不小,连忙要去躲避。顷刻情形又复如初。皇后再向凤凰处仔细一看,原来,凤凰已去,剩得极大的枭鸟一支,嘴锐利,爪锋芒,今人见之惧怕。枭鸟可也作怪,伸了长啄,就对那桃李丛中乱啄一阵,但见无数桃李带青的果实,纷纷坠地。
其时,又来两个女子,从树下经过,枭鸟一啸,自假山石上落下,支开两个铁爪,将两女左右齐齐的按倒,又想伸嘴去啄。长孙皇后心中不忍,随即失声大叫,岂敢的“岂”宇刚才出口,登时已经惊醒。满身香汗,听那更漏,已是尽了。再望望桌上的风烛,半灭不明。皇后知道,刚才是黄梁大梦,思思梦中的情形,委实奇异。但觉到被啄的两个女子,一个是贵妃的宫装,却认不得他究是何人。一个却是太子的妃子王氏。暗道:“啄果按妃的情由,莫非就是应在武贱媲身上?一朝得幸,残害宫阉。然而,他不与我为难,倒与太子纪为难,这又是个什么道理?真个令人莫测。”因此推想了一刻,竟不得头绪。
忽然之间,天已明亮。皇后精神已散,困也再困不住了,只得起身,查问皇上是否临朝。早有太监回报,奏说:“万岁已经临朝,现命礼部册立宫婢武氏为才人,位在后妃之下,嫔嫱之上。”长孙皇后听着,晓得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定然挽回不来,只得听之而已。到得太宗朝事已毕,也就回宫,长孙皇后迎驾入内。太宗便把才人武氏如何美貌超群,如何才情出众,在皇后前面夸奖一般。皇后唯只连声诺诺,毫不与他辩论。
从此,太宗日日进幸武则天。该应事有凑巧,则天朝中无事。太宗早朝己过,到了午饭以后,又来至西上苑里,独见武则天一人在那假山石中,穿来穿去,手拈一朵月季花,呆呆的兀自的取乐。太宗一步赶前,武则天当即看见,忙上前请了圣安,太宗问道:“卿在此处可乐否?”则天道:“臣妻蒙恩,实在是人间天上。”太宗笑道:“好一个人间天上,卿随孤家到亭中坐坐罢!”说着太宗就挽了则天的手,二人飘飘洒洒的已至亭中。太宗坐定,眼见面前没有太监,伸手便给则天向怀中一拉,则天轻轻的也就往太宗身上一伏,左手按住档下,右手却去理太宗的胡须。太宗心荡,随即闹起风流的花样。
哪知太宗究竟年齿已衰,两日间酒色已是过度,这早秋亭又是风凉的地点,此番椅上一挫之后,登时打了几个寒噤,想必是受了风寒之故,所以,后来进了官中,晚上顿恶热伯寒,痢泻之病复犯。当召太医诊视,太医晓得原委,大约人的精液有限。此刻太宗算已亏虚狠了。果然病人膏盲,服药无效,因此,卧病不起。太子亲侍汤药,日夜无懈。
一日太宗神志觉得清楚一些,便开言要召武氏待疾。长孙皇后方恨皇上病有原起,那肯答应。反是太子劝说道:“父皇卧病之中,须要顺其心意。否则病如有加,朝中大事不了。况且召伊侍疾,耳目之下,断也不会有别样私情,愿母后听臣儿之言,即调武氏进昭仪宫,不无不可。”长孙皇后听说,觉得太子之盲有理,当即下了一道内旨,去召武氏进宫。
却说武氏则天,自从那日在早秋亭去后,回到才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