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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歧路灯-清-李绿园-第270页

到。
  观察吩咐道:“贵州速速下乡,空谈半晌,百姓就有偏枯。我明晨早归,也不劳回城再送,同寅以协恭为心照,不必以不腆之仪注为仆仆。愿今夜我在城中守城,大小官员俱出城急办。明晨四鼓,我即开门东归,火速禀明抚台。”
  果然观察三更时起来,庙祝伺候盥漱。衙役,跟从,轿夫,马匹,俱已齐备。到了东门,门军开门出城。季知州管门家丁,骑马跟送至东界,叩禀而归。
  观察行了一日,在中牟住宿。次日未刻,复到灵宝公神道碑前,远远下轿,依旧铺垫行礼。踏蒙茸,披荆棘,剔苔剥藓,读了满坟竖碑。见垣墙颓败,动了整修之意。正是:落叶飘飘到地迟,一株衰柳鸣寒鸱,伤心细认苍苔篆,正是斜阳夕照时。
第九十五回 赴公筵督学论官箴 会族弟监司述家法
  却说谭观察自郑州回省,即以行装禀见抚台,拜会藩司。
  备言灾祲情形,赈济设施,极夸季知州实心为民,乃良司牧之尤:“将来当列荐牍,可称知府之祝”抚台道:“季某向来禀见时,留心体察,只觉悃愊无华,那料有如此本领。”观察道:“天下实在能办事的官员,大约都是几个悃愊无华的人。那举止娴熟,应对机敏,看着貌似有才,则多是些油滑躲闪之辈,全靠不着。”抚台极口道:“是。”向藩司道:“郑州领帑详文一到,即刻弹兑给发,只恐少稽难济燃眉。别州县尚不见动静,已差人密访。如有慢视民瘼者,定行揭帖揭上几个,断不叫这等尸位病民者,得以漏网。大家留心做事。”
  道台辞了大人,方才回至道署。到签押处,即叫梅克仁吩咐道:“西门外大老爷的坟,坟前有灵宝爷的神道碑。你可同内宅小厮,到那里周视形势,重修坟垣,建大门楼一座。”梅克仁道:“叫叫本城差头跟着,他认的路。”观察道:“坟垣是咱的私事,衙役虽贱,那是朝廷的官人。况且衙役督工,断没有不吃钱的。只以内宅自己人办理方可。砖瓦椽檀,石灰土坯,公买公卖。兴了这个工,那附近几个村庄,虽说未至凶岁,这做工运料,也有个小小收益。”
  梅克仁骑了马匹,带、了一个马夫,径向谭茔来。认清了神道碑,下马进茔。在荒榛细草间磕了个头。又认清孝移公墓碑,看是埋了十来年光景,也磕了头。起来,周视估量了一番。
  一箭路远,有座关帝庙,一旁有两三家子饭铺。梅克仁转回歇下,说起修理坟垣,雇匠役,买物料的话月饭铺老者道:“说起谭宅这坟,原有百十棵好大的杨树,都卖了,看看人家已是败讫了。如今父子两个又都进了学,又像起来光景。”这梅克仁方晓的河南少主人游泮的信。
  说起绍闻父子皆游黉序,满城轰传,如何道署一些儿不知?原来衙门大了,这些院考进学,地方些须小事,无由得知。
  谭观察转斗边,又是非公事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的。所以梅克仁回署禀了,道台方知绍闻父子一案进学,心中喜极。
  谭道台一面交梅克仁银子一百五十两修理坟院。一面即嘱送绍闻父子襕衫绸缎八匹、巾靴两对、银花四树,良马二匹,鞍屜全备。却差了一个劈柴的伙夫,两个扫地的丑厮送来。所带拜匣内,装两个帖子,一是:“禀婶母老太太安,并叩新喜。侄绍衣顿首。”一是:“弟侄可于十一日进署,襕衫巾冠,诣主拓行礼。兄衣谕。”
  绍闻闻命,叫王象荩雇觅裁缝,赶办襕衫,单等至期进署。
  到了初十日傍晚,忽见夏鼎来了。到胡同口,径向书房。
  恰好绍闻同儿子自书房出来,器宇俊逸,与从前大不相同。夏鼎在衙门住有半年,那身法腔口已成习惯,不觉躬身冲口禀道:“门上梅二爷吩咐,叫小的送个口信:大老爷明日,同抚院、两司大老爷公请学台大人,不能在署等候。改日另订日子,再请少爷们进署。”绍闻让书房说话,夏鼎道:“急紧回去,梅二爷还等着回复。”疾忙走了。
  此可见夏鼎这班宵小情况。在混字场里,他偏会放肆尖俏,一入了衙门,这身子弯曲,腿儿软和,眉目馅媚,脚步疾趋,直是忘其所以不期然而然者。若到乡里愚百姓家,便是天王下界,黑煞神临凡一般,那也是由中达外,莫之致而至的。这些衙役鬼畦伎俩,千人一状,原也不必挂齿。
  单讲河南抚台,因钦差学院岁、科已完,只有注生监册送乡试一事,衙内闲住,遂知会二司两道,公同备酌奉邀。先期遣了差官,投了四六请启,订了十一日洁樽恪候。
  这门上堂官,便与传宣官文职、巡绰官武弁,商度叫戏一事。先数了驻省城几个苏昆班子——福庆班、玉绣班、庆和班、萃锦班,说:“唱的虽好,贴旦也罢了,只那玉绣班正旦,年纪嫌大些。”又数陇西梆子腔,山东过来弦子戏,黄河北的卷戏,山西泽州锣戏,本地土腔大笛嗡、小唢呐、朗头腔、梆锣卷,觉俱伺候不的上人,说:“他们这班子却有两三个挑儿,如杏娃儿、天生官、金铃儿,又年轻,又生的好看。要引到京上,每日挣打彩钱,一天可分五七十两,那小毛皮袄、亮纱袍子是不用说的。大老爷们在京中,会同年,会同乡,吃寿酒,贺新任,那好戏也不知看了多少。这些戏,箱穷人少,如何伺候得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