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夫人,为甚么不随去上任,倒住在反贼家里?莫说不是,就是真的,也没有老爷拿贼,夫人释放之理。快些起身,不必再说闭话。"藐姑道:"夫妻二字,岂是假得的,既然不信,连我也带去,一同审问就是了。"牌将道:"这句话还说得有理!既然如此,雇下一只大船,我们带了犯人,坐在前舱,你同他的妻子,住在后舱,一同前去便了。"牌将着一人前去雇船不提。
再说慕娘子向藐姑道:"谭娘子,想是我家男子,当初说话之间,不曾谨慎,得罪了谭官人。所以公报私仇,想出法来害他。全仗你去周全,夫妇二人的性命,就在你身上了。"藐姑道:"她是个有心人,决不做负心之事。我仔细想来,毕竟有个缘故。既然如此,快些料理船只,即便起身,且看到了那边,是怎样处治。"
要知后事,观下回便明。
第十五回 真兵备面骂楚五 假兵备遗害慕公
却说楚玉自从破了山贼,蒙圣恩不次加升,就补了漳南兵宪。一日想道:"昨日左营牌将,有塘报寄来,说叛臣已经拿住。我的夫人现在他家,这等讲来,就是莫渔翁了?我不信那位高人,肯做这般反事;或者是差官拿错了,也未可知。我细想来,若果是拿错的便好。万一是他,叫我怎生发落。正了国法,又背了私恩;报了私恩,又挠了国法。这椿事情,着实有些难处。且等他解到,细细审问一番,就知道了。"
一日,见差官禀道:"叛犯拿到。"楚玉道:"你在那里获着的,他作何营业,家口共有几名,可曾查访的确,不要错拿无罪之人。"差官禀道:"他住在严陵地方,钓鱼生理,夫妻两口,仆奴二人,不但面貌不差,他亲口承认说,在此处做官是实。此外更有一位妇人,说是老爷的家眷。小官不辩真假,只得也请他同来,如今现在外面,要进来替他伸冤哩!"楚玉道:"这等是他无疑了!国法所在,如何徇的私情,我有道理。"吩咐道:"那位女子,原是本道的亲人,当初寄在他家,并不知本人是贼。如今既已败露,国法难容。不但本犯不好徇情,连那位女子,也在嫌疑之际了。"吩咐巡捕官,"打扫一处公馆,暂且安顿了他,待本道处了叛贼,奏过朝廷,把心迹辨明了,然后与他相见。"再吩咐将犯人带上来。
楚玉指着石公道:"哦,原来那殃民误国,欺世盗名的人,就是你么!你既受朝廷的厚禄,就该竭节输忠。即使事穷力尽,也该把身殉封疆,学那张巡、许远的故事。为甚么率引三军,首先降贼,是何道理?从直招来!"石公道:"你又不丧心,不病狂,为问白日青大说这般鬼话!我何曾降甚么贼来?"楚玉道:"怎么到骂起我来,这也奇极了。哦,你说没有见证么?"叫各役过来,你们仔细认,三年之前,在本衙做官的,是他不是!不要拿错了。"众人上前看了道:"一毫不差,他是我们的旧主。终日报事过的,恐有认不出的道理。"石公道:"
我何曾不说做官,只问降贼之事,是何人见证?你何为当问不问,不当问的反问起来?"楚玉道:"也是,叫众将过来,他降贼之事,是真是假,你们可曾眼见?都要从直讲来不可冤屈好人。"众人道:"是将官们眼见的,并非虚杠。"楚玉道:"何如?还有甚么话讲。"石公道:"这些将官衙役,都是你左右之人,你要负心,他怎敢不随你负心!这些巧话,都是你教导他的。"楚玉道:"你犯了逆天大罪,倒反谤起我来。你道这些将官、衙役,都是我左右之人,说来的话不足信。也罢!"叫左右:"去把地方上的百姓,随意叫几个来。看他们如何?"
衙役遂到外边,叫了十数个人来。楚玉道:"你们上前去认一认,他可是降贼的兵备不是?都要仔细,不可冒昧,有致误伤好人。"众人看道:"是小差!只是一件,他起先一任,原是好官。只是后而再来,不该变节。求老爷将功折罪,恕了他罢。"楚玉道:"别罪可以饶恕,谋反叛逆之罪,岂是饶恕的!你们去罢。"楚玉道:"料想到了如今,你也没得说了。本道夫妻二人,受你活命之恩,原无不报之理。只是国法所在,难以容情。"叫左右:"暂松了绑,取出一桌酒饭来,待我奉陪三杯,然后正法!合着古语两句,叫做:今日饮酒者私情,明日按罪者公议。今门之事,出于万不得已,并非有意为之。你是读书明理之人,自当见谅,求你用了这杯酒罢!"石公大怒道:"你这些圈套,总是要掩饰前非,有谁人信你!你当初落水,是我救你性命,回去赴试,是我助你盘费。这些恩情,都不必提起。只说你建功立业,亏了谁人?难道是你自家的本事!你若不是我暗用机谋,把治民剿贼的方略,细细传授与你,莫说不能成功,只怕连你这颗狗头,也留不到今日,在阵上就失去了。"楚玉道:"别的功劳,蒙你厚恩,那剿贼之事,与你何干?也要冒认起来!何曾你授甚么方略,这句话从那里说起?"
石公道:"哦!你还不知道么?我且问你:赴任的时节,那本须知册子,是何人造的?"楚玉道:"是晏公给我的!"石公道:"那是俺旧令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