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俺同你去寻他。」便引那汉子悄从后门走出,抄到庄门外左首林子边。只见那庄客正在刈草,太公见四下无人,便把庄客叫入林子里,三个人席地坐谈。这个三面环抱的大林子,又深又密,便三五十人也隐藏得,三人安心在内密谈,不在话下。
且说杨雄、石秀兄弟二人,那日午后无事,便去庄前庄后闲走,看了一遍野景。杨雄叫声:「兄弟,俺们留待此间,今天是第三日了,庄主太公管待虽好,总觉闷人。明天恁地如何,俺只要走,包裹、哨棒,索性由他拿去了罢。」石秀道:「本只答应他三天五日,明日自走。」一路说着,杨雄转身先进庄去。石秀贪玩,慢慢过来,却踅到庄子左首,只见好大的林子,天然环抱,把个庄院隐藏在内。石秀不由慢步向前,顺着林子边踅,忽觉溺急,抬头看了一下,四无人影,便入林子里净手。石秀净手刚罢,忽听林子里有声音,似像就在近边。石秀道:「奇怪!莫非有无耻男女在内?」便顺着声音,轻轻向前踅去,约莫百十步,忽听得有人叫了一声「杨雄」。石秀好疑,连忙住步,隐到一棵大树背后,听声音更近了。仔细听时,那声音倒厮熟。石秀更疑,就轻轻爬升那棵大树,盘到一个桠杈中,将身坐好,借树叶隐敝着身体。这树上也好,只能他望人家,人家却望他不见。石秀坐在桠杈中,向说话的地方望去。不望犹可,这一望之下,争些儿脱口叫出声来。只见一棵合抱的大树下,却是三个人坐着。一个庄客,一个从背后看出是云太公,还有一个坐的也巧,正在石秀斜对面,仔细望清楚时,却是蓟州的军汉踢杀羊张保。石秀道:「张小牛说这厮刺配远方,不想却在此地。」当下望见这付情景,就瞧科六七分,只是声音苦不甚高,听不清楚说些什么。最后,三人一齐起身,才听到「事不宜迟,谨防逃走」的话。石秀心里更自明白,伏在树桠杈中,怎敢动弹。直等三人去远,方才下树,兜抄出林子,从另一小径中,缓缓地踅入庄子而去。石秀走回自己屋子里,四顾无人,便把那话告诉杨雄,说道:「不信世路难行,人心险恶到如此地步!」杨雄道:「俺同乡人说张保这厮,被知府寻事刺配,不想却在这里徐州。」兄弟背地里商量一回,天色晚了。只见那庄客进来点灯,又送进酒饭来,自添了几回酒,只教二人尽吃,又送茶送水,侍候得十分周到。石秀看在眼里。吃罢夜饭,只见云太公走入屋子,兄弟二人连忙相迎,对太公称谢。太公道:「二位大恩人,怎的如此客气?你们如是,老汉反而不安!」石秀道:「好说。」太公道:「恩人,休嫌老汉絮聒,今日是十八日,屈留你们,刚只三天,老汉心里打算,欲二恩公再留三日,不知肯承情也否?」石秀拱手说道:「太公美意,怎不感激!只俺兄弟实在有事,不敢多留,至多明日再留一晚,后日便行。」太公道:「也好!且待后日再理会。」说话时,只见杨雄低眉阖眼,屡次垂头下去。石秀叫道:「哥哥敢是醉了?」杨雄连忙睁眼,答道:「哪里是醉,再吃几壶也不……」说着,又自垂头下去。石秀笑道:「太公你看。」杨雄又强自抬头,睁大眼睛,说道:「不醉!不醉!倘有,俺敢再多吃些。」石秀好笑,不禁自己也打呵欠。太公起身道:「明日再见!」二人懒懒地送至门首。太公走后,那庄客也就溜出屋子,石秀随手将门掩上,口里只叫安睡。半晌,二人静听,外面已没声息,便把身上拽扎起,拔出腰刀,拂拭一下,入鞘放好。石秀又把灯儿移到床侧,遮隔火光,各自上床盘膝坐定,闭目养神,听更鼓时,却还不到二更。一回又一回,直到更鼓三下,二人下床,掩到房门背后静听,却没有半点声音。房门本来虚掩着,不曾下栓儿,石秀就在门隙中,借外面的月光望去,却也清晰。半晌,只见一人走来,蹑手蹑脚,将房门轻轻推动,推到一半光景,闪将入来,吃石秀夹脖子一把抓住,提到灯下看时,便是服侍他们的庄客。但见他惊得面如土色,做声不得。石秀把刀撇着他的脸道:「你这不成材的东西,也敢来做手做脚!」那庄客弃了手中绳索,抖着说道:「好汉,这是姓张的汉子出的主意,不干我事。」石秀只一刀,把那庄客杀了。只见杨雄又拿进一个人来,兀的不是张保是谁?杨雄道:「你方动手,俺见房门外又有人影一闪,连忙出去,不想却是这厮。」石秀道:「休多说,快些提防外面!」便拾条绳索,将张保浑身绑了,割块布,塞住了口,向床背后只一丢,说道:「少顷发落。」当下二人蹿出房去,走到院中,月光下,只见又有二人扑到,石秀看清,却都是庄上的庄客。杨雄只一刀,早将一个庄客剁倒。石秀却把那一个拿住。那庄客连说:「不干我事,都是太公主张。」石秀道:「太公何在?」那庄客道:「太公和张保定下妙计,去府里请了二十二名公人到来,因二位好汉了得,怕人多反坏了事,张保教守在庄门外面,只教俺庄上人动手,太公却在内堂等候拿人。」石秀手起一刀,又把那个庄客杀了。杨雄叫声:「兄弟,仔细又有人来!」石秀道:「不杀这云太公老贼,天理不容!」二人拔步就走,刚自拐弯过去,只见对面又有两人,杨雄、石秀直抢上前。那两个叫声:「阿也」,丢了刀棍,转身便走。经不起石秀脚步快,蹿去一个一刀,都结果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