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毕,站起身来,伸手拉出宝剑来,拿过五谷粮食往宝剑上一撒,拿香菜沾无根水,研浓了朱砂、白芨,把新笔发开,假装着画了三道灵符。其实那纸上写的是“上天保佑,早灭邪教”八个字。用宝剑一指,说:“尔等听真:我山人头一道灵符狂风大作,第二道灵符风走尘息,第三道灵符把师傅圣驾请到。你等大家都要意禀心虔,不可在台下乱言!”大众齐说:“遵祖师爷的谕!”白少将军把那道符往宝剑尖上一黏,点着了那道符,口中假装念咒的样式,连念了几句咒语,把这道符往外甩。头一道灵符扔出去,大众一瞧,连一点风也没有。众人就有不信的,一个个齐声说道:“此事未必能够将神仙拘下来,一多半他是谣言惑众。”连吴恩、蔡文增都瞪着眼往上瞧看。白少将军把第二道灵符往宝剑尖上一黏,口中说:“吾师南极子老寿星不到,等待何时?”把这道符扔出去,大众一瞧,连个人影儿全无。吴恩一拉蔡文增,说:“蔡会总,我早都安排好了。你带来这个人,分明他是个奸细,仰仗他花言巧语把你哄信,今天就看出他的真假来了。他要是真正神仙,准把南极子请下来;他要是假充,这三道灵符扔出去,请不下南极子来,后面我预备下疏黄、焰硝、铅丹、火药、干柴,他这三道符要请不下神仙来,我立刻叫温正芳点火,把他烧死在台上。”蔡文增说:“也好,贤弟你就办理。”二人正商量,忽见上面把第三道灵符点着,“吾师南极子不到,等待何时?”这三道甩出去,吴恩见无动作,方要吩咐点火烧法台,只听半悬空中说:“吾仙来也!”只见从半悬空中下来一位神仙,连白少将军都吓了一跳。吴恩、蔡文增连一干众将,大众跪倒行礼,说:“这可是老祖师爷来了!”
书中交待,这位并不是南极子老寿星,书中另有一段缘故。此人家住关东盛京小西关外,正蓝旗满洲旗人,姓玉,名昆,在旗下定当马甲。自幼父母双亡,并无兄弟姐妹,又无妻小,只剩他孤身一人。天生膂力过大,饭量过人,为人忠厚诚实,指着一分钱粮不够所用,他自己打柴为生。一生爱游山玩景,每日打来这柴,挑在市上,都抢着买,他这柴值一吊钱,他要八百。有山西开天和当铺中掌柜的姓陈,名叫陈君荣,爱惜玉昆这个人忠厚老实,告诉玉昆:“你每日打柴来都给我送了去,不必挑在市上去卖,该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玉昆答应,自此之后,每日打了柴给天和当铺送了去,他也不争竞价钱。自今以后,这铺中上下人等都与他和好。
这一天也是活该有事,他给当铺抬石头,他的力大,人家的力小,他嫌人家无用,自己找了一条扁担给人家挑。众人越说他力气大,他越挑的多。挑到第四趟,把扁担压断了,把他膀子扎了,石头也挑不了。陈君荣一瞧,甚是着急,赶紧叫来两个人搭在隔壁店里去,单给他赁了一间房,叫店中小伙计照应他,每日三餐俱都是店中预备。陈君荣先拿了十两纹银交店中,叫小伙计给他瞧病。小二得了这点纹银,给他请了一个先生,吃了两剂药,上了点药,也不见好,病倒重了,从此积聚成疮。过了有一个多月,陈君荣倒时常到店中来瞧。玉昆思想病体沉重,甚感陈君荣之恩,在榻之上又想:“我命运太苦,父母早丧,并无亲丁,又无至亲,又无骨肉,只剩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而现今孽病缠身,要不是陈君荣前来看望,哪是我知疼着热之人?虽有万种的懮愁,只可藏于肺腑。应了古人那句话了:哑子慢嚼黄连味,难将苦口对人言。我这样病大概是九死一生,何必竟累朋友!想我这罪孽,生不如死,莫若我找一个无人之处,早早的死了。”想罢,慢慢溜下来,扶着一根拐杖,忍着疼痛,也离了店,也并未有人看见。
他走了有三四里之遥,到了山谷之中,见四野无人,在石头上一躺,心里说:“我也不可寻短见,生生饿死就是了。”玉昆在这里闭目等死,一连躺了两天,连病带饿,也就微有呼吸之气了。人若大数未到,五行定然有救。玉昆正在昏昏沉沉之际,忽听山岸之上一声“无量佛”,从北面来了一个老道,信口作歌而来。歌曰:
堪叹人为岁月荒,何时得能出尘疆?从容做事抛烦恼,忍耐长调远怨方。
人因贪财身家丧,鸟为得食命早亡。诸公撒手回头望,冤怨三教理何长。
才见英雄国邦定,回头半途在郊荒。任君盖下千间舍,一身难卧两张。
一世功名千世念,半生荣贵半生彰。那如早隐高山上,红尘白浪任他忙。
这个老道唱着山哥,来到玉昆临近,一看这样病人躺在道旁,心中发了一点善念,说:“出家人以慈悲为门,善念为本,焉有见死不救之理!”说:“朋友,你贵姓?”玉昆睁眼一瞧,见是一个老道,头戴如意道巾,身穿蓝布道袍,青护领相衬,腰系水火丝,足下白袜云鞋;相貌清奇,年有花甲以外。玉昆看罢,说:“仙长爷,我不行了!”老道伸手掏出一粒药来,放在玉昆口中。玉昆吃了这粒药,立刻觉着神清气爽。老道说:“你在哪里住?我把你带了去,我管保你好。”
正说着,只见陈君荣带两三个人进山来找玉昆,正碰见老道与他说话。
陈君荣过来问明白了缘故,叫人把玉昆搭在店内,说:“仙长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