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冒冒失失的一嚷,吓得一怔,忙将睡眼揉开,没住口地答应道:“来了来了!”说着,伸手将他的单子接过,往戒尺底下一压,拿起药盘便去配药。这时里面老板,听得小才的呼唤,他正在小便,裤子也来不及束,就赶到外边。见学徒已经动手配了,他便先将裤腰束好,走进来朝药单子仔细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忙伸手将学徒打了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个混蛋!连眼睛都瞎了,这样的单子,你就配了吗?”你说罢,将单子还与小才说道:“这单子上的药,我们小店里配不全,请换一家罢!”
小才听他这话,心中十分诧异地问道:“你这是什么话?药不全,难道就开药店了吗?”那店老板说道:“委实不全,请换一家罢!”小才深怕耽搁辰光,回去又要挨打,急急向店老板大声说道:“呔,你说没有,怎么你家相公又配呢?想必是有的,没有他就配了吗?”那店老板说道:“这倒不要说,他是才来的一个学徒,晓得什么,你不看我方才打他吗?”小才说道:“我晓得了,莫非怕我不给你钱吗?”店老板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既然开一爿药铺子,你不给钱他不给钱,难道我们吃西北风吗?”小才道:“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见生意不做呢?”那店老板对他说道:“老实对你说一句,你这单子,不论拿到谁家去,总不见得配给你的。”
小才听了这话,更是惊异,问道:“照你说,我这单子竟没有地方配了?”店老板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小才道:“难道配这单子就犯法了么?”店老板道:“不是犯法,恐怕要招人命。”小才益发不放心地问道:“难道我们这单子上有杀人刀么?”那店老板被他逼得不得已的问道:“你这单子究竟是人吃的,还是牛吃的?”小才听他问得蹊跷,忙转问道:“人吃怎么?牛吃怎么呢?”他道:“牛吃还可以,如果是人吃的,包管今天吃下,明日送终。”小才说道:“什么药这样的厉害呢?”他道:“什么病能用三钱肉桂,五钱附片呢?”
小才道:“你不用管,好歹这单子又不是你开的,怕什么呢?”
他道:“这是不可以的,人命关天,岂能乱动?”小才道:“那么你将这两样厉害的药少配些罢。”他答道:“如果这样办,还可以。”他便动手,一味一味地配了半天,才将这一付药配好。”小才付了钱,跳上骡子,连打几鞭。那骡子两耳一竖,腾云价地回来了。跑到半路上,小才方想起药没有携取,忙兜转骡子,重到这家药铺子里,取药便回。
待得到家时,已是申牌时候。他跳下骡子,将药送进去。
阴识问道:“为什么到这会才来?”小才便将以上的话说了一遍。阴识也不答话,就将药送到楼上。邢老安人正是守得心焦,见药配来,忙叫明儿去煎。明儿一会子将药煎好与丽华吃下。
大家全坐在她的房里,静悄悄地候着。但见她吃下药,没一会子,汗出如雨,额上直是滚个不祝阴识对邢老安人说道:“你老人家快些到被窝里探探看,汗出什么样子了?”邢老安人便伸手入被一摸,那被褥上完全被汗湿透了,忙叫明儿将上面的被子揭去。但见她面色惨白,娇喘微微,一句话也不能说了。
阴识走到她面前,用手在她的额上一按,跌足叹道:“这便怎生是好?狂热一分也没有退去。”阴兴道:“再去请万先生来看看,究竟出汗不退热,是什么道理?”阴识忙着人去请万先生。一刻儿万病除脚打屁股的进来。
阴识忙迎上去,首先问道:“舍妹服先生的药,汗是出得不少,但是狂热有增无减,究竟是个什么缘故呢?”他之乎者也地答道:“夫狂热不肯退者,定是大汗未出也;若夫再以出汗之剂服之,大汗一出,周身无病矣。”阴识便领他到丽华的房中。邢老安人忙问道:“小姐汗是出得和洗沐的一样,怎的狂热简直一分不退呢?”万病除笑道:“请太太放心!在我手里看的病,不会不好的,小姐出汗不解热,一定还是汗没有出透的缘故吧!再将药煎与她吃,等汁出透了,自然就会好了。”
邢老安人忙叫明儿将药再煎。明儿忙又去煎药,给小姐吃了。
万病除又问道:“现在她怎么样了?”邢老安人忙将帐子揭开说道:“请先生来看看!”
他巴不得这一声,忙走到她的床前,睁开那一双贼眼,向她望了一会,猛地伸出那一双又粗又大的黑手来,摸她的颊额,可是把个丽华羞得欲避不能,欲喊无力,任他摸了半天。可恨这万病除野心勃发,竟由她的粉颈下面,一直探到她的胸前,只觉得双峰高耸,宛如新剥鸡头。他可心花大放,把手缩了出来,对邢老安人笑道:“别的医生看病,他奉旨不肯替人家摸胸口的,他们这些装腔作势的派子,我可学不来,我看病无论何人,总要探一探虚实寒热的。”老安人哪里知道他的念头,满口称是。他又笑吟吟地向丽华问道:“小姐的月经是几时当期?”丽华此刻,又羞又愧,又气??恼,哪里还去答他的话儿,强将身子一掉,面孔朝里,呻吟不祝邢老安人忙道:“先生!你不要去问她,我晓得的,出了房细细的告诉你。她们女孩子家,将这些光明正大的事,都是怪难为情的,不肯说出来。”
万病除笑道:“原是原是。我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