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酒,你一杯,我一杯的,宾方正在兴致勃勃的时候,谁烊有人又在暗中要害沛公。正是:明计未行暗计续,前波方静后波催。
不知欲害沛公的那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宴鸿门张良保驾毁龙窟项羽焚宫
却说要害沛公的那人,不是别个,正是老而不死的那个范增。他自从投入项羽帐下以来,从龙心切,不顾自己春秋已高,屡献诡计,博得项羽心欢,大有姜子牙八十遇文王的气概。他因项羽不纳他发兵打刘营的计策,心中已是万分不乐。又见项羽被沛公恭维得忘其所以,不禁又妒又恨。赶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那么究竟是个什么妙计呢?也不过等于妇人之见。学着秦宫里那位冷梅枝妃子,劝沛公在席上害死项羽的那条计策,要请项羽在席间杀了沛公。又因宾主正在尽欢的时候,不便明言,便屡举他身上所佩的玉玦,目视项羽。一连三次,项羽只是不去睬他,尽管与沛公狂饮。他一时忍耐不住起来,只得托词出席,召过项羽的从弟项庄,私下与语道:“我主外似刚强,内实柔懦。如此大事,却被沛公几句巴结,便复当他好人。沛公心怀不良,早具大志,此刻自来送死,正是釜内之鱼,瓮中之鳖。取他狗命,真是天赐机会,奈何我主存了妇人之仁,不忍害他。我已三举作佩玦,不见我主理会,此机一失,后悔无穷。汝可入内敬酒,借着舞剑为名,立刻刺死沛公,天下大事,方始安枕。”项庄听了,也想建此奇功。遂撩衣大步闯至筵前,先与沛公斟酒一巡,然后进说道:“军乐何足助兴,庄愿舞剑一回,聊增雅趣。”项羽此时早已醉眼矇眬,既不许可,也不阻止,只顾与沛公请呀请呀地喝酒。项庄便将腰间佩剑拔在手中,运动腕力往来盘旋,愈舞愈紧。
张良忽见项庄所执剑锋,尽向沛公面前飞来,着急得出了一身冷汗,慌忙目视项伯。项伯已知张良之意,也起座出席道:“舞剑须有对手。”说着,即拔剑出鞘,便与项庄并舞起来。
此时是一个要害死沛公,一个要保护沛公。一个顺手刺来,一个随意挡祝项庄纵有坏意,因为未奉项羽命令,也只好有意无意地刺来。加以有项伯边舞边拦,所以沛公尚得保全性命。
张良在旁看得清楚,一想彼等既起杀意,尽管对舞,如何了局,就托故趋出。劈面遇见樊哙在帐外探望,忙将席间舞剑之险,告知了他。樊哙听毕发急道:“如此说来,事已万分危急了,待我入救,虽死不辞。”张良点首。樊哙左手持盾,右手执剑,盛气地闯将进去。帐前卫士见了樊哙这般俨如天神下降的样儿,自然上前阻止。此时樊哙已拼性命,加之本来力大如牛,不管如何拦阻,乱撞直前,早已格倒数人,蹿至席上,怒发冲冠,瞋目欲裂。项庄、项伯陡见一位壮士闯至,不由得不把手中之剑,暂行停祝项羽看见樊哙那般凶状,也吃一惊,急问道:“汝是何人?”樊哙正待答言,张良已抢步上前,代答道:“这是沛公参乘樊哙。”项羽也不禁赞了一声道:“好一位壮士!”说罢,又顾左右道:“可赐他巵酒彘肩。”左右闻命,忙取过好酒一斗,生猪蹄一只,递与樊哙。樊哙也不行礼,横盾接酒,一口气喝干。复用手中之剑,扑的扑的,把那只猪蹄砍为数块,抓入口内,顷刻而荆方向项羽横手道谢。项羽复问道:“还能饮否?”樊哙朗声答道:“臣死且不避,巵酒何足辞!”项羽又问道:“汝欲为谁致死?”樊哙正色道:“秦为无道,诸侯皆叛,怀王与诸将立约,先入秦关,便可为王。
今沛公首入咸阳,未称王号,独在霸上驻军,风餐露宿,留待将军。将军不察,乃听小人谗言,欲害功首,此与暴秦有何分别?臣实为将军惜之!惟臣未奉宣召,遽敢闯入,虽代沛公诉枉而来,究属冒凟虎威,臣所以说死且不避,还望将军赦宥!”
项羽无言可答,只好默然。张良急用目示意沛公,沛公徐起,伪说如厕,且叱樊哙随之出外,不得在此无礼。樊哙见沛公出帐,方始跟着走出,刚至外面,张良也急急地追了出来,劝沛公速回霸上,迟有大祸。沛公道:“我未辞别项羽,如何可以遽去?”张良道:“项羽已有醉意,不及顾虑。我主此时再不脱身,还待何时!良愿留此,见机行事。惟公身边所带礼物,请取出数事,留作赠品便了。”沛公即取出白璧两件、玉斗一双交与张良。自己别乘一匹快马,带了樊哙等人,改从小道,驰回霸上。
张良眼送他们走后,方始徐步入内,再见项羽。只见项羽闭目危坐,似有寝意。良久,方张目顾左右道:“沛公何在?
何以许久不回?”张良故意不答,藉以延挨时间,好使沛公走远,免致追及。项羽因命都尉陈平,出寻沛公。稍顷,陈平回报道:“沛公乘车尚在,惟沛公本人不见下落。”项羽始问张良,张良答道:“沛公不胜酒力,未能面辞,谨使良奉上白璧两件,恭献将军。另有玉斗一双,敬赠范将军。”说着,即将白璧、玉斗,分献二人。项羽瞧着那对白璧,光莹夺目的是至宝,心中甚喜。又问张良道:“沛公现在何处?快快将他请来!盛会难得,再与畅饮。”张良方直说道:“沛公虽惧因醉失仪,知公大度,必不深责。惟恐公之帐下,似有加害之意,只得脱身先回,此时已可抵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