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如果她是鬼,就不会开口说话了。”他定睛朝这女子的粉面上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子,却也未曾看出什么破绽来,那一张吹弹得破的粉庞上面,除却满藏春色,别的一点看不出什么的色彩来。蔡谙暗想道:“无论她是人是鬼,能够在半夜淫奔,可见不是好货。”他想到这里,将那一片羞愧的心,转化了憎恶,不禁厉声喊道:“林将军!”
他一声还未喊完,只见她死力用手将他的嘴掩住,一手便来硬扯他的下衣。蔡谙死力拽着。正在这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林英正自睡得正浓,猛听得蔡谙喊了一声。他原是个极其精细的人,便从梦中惊醒,霍了坐了起来,侧耳细听,不见得有什么动静,他不禁倒疑惑起来,暗道:“我方才不是清清楚楚地听见得蔡中郎的声音么,怎的现在又不听见动静呢?敢是我疑心罢了。”他想到这里,便又复行睡下。猛可里听得蔡谙喘喘吁吁的声音说道:“无论如何,要想我和你做那些可耻的事情,那是做不到的。”林英听得,大吃一惊,忙又坐起,取了宝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蹑足潜踪地走取房门口,探头朝外面一望,只见明间里的蜡烛还未熄去;又见蔡谙的帐子,乱搔乱动,似乎有人在里面做什么勾当似的。林英一脚纵到蔡谙的床前,伸手将帐子一揭,定睛一看,瞥见一个绝色的女子,搂着蔡谙,正在那里纠缠不休。林英按不住心头火起。蔡谙见了林英前来,便仗了胆,喊道:“林将军!快来救我一救!”林英剔起眼睛,大声喝道:“好不要脸的东西,还不放下手,再迟一会,休怪咱老子剑下无情。”
谁知那女子娇嗔满面,一撒手好似穿花粉蝶一般地飞下床来,向林英喝道:“我和他作耍与你何干?谁教你这匹夫来破坏我们的好事?须知娘也不是好惹的。”她说话时,便在腰间掣出两口双峰剑来,圆睁杏眼向林英喝道:“好匹夫,快来送死罢!”林英更是怒不可遏,挥剑就砍,她举剑相迎大战了三十多合,未见胜负。这时屋里面只听得叮叮噹的宝剑声音,把个蔡谙吓得抖做一团,无地可入。这时林英一面敌住那女子,又恐怕她去害蔡谙;一面又到蔡谙床前,展开兵刃掩护着。又战了五十多合,林英越战越勇,杀得那女子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能,香汗盈盈,娇喘细细。林英挥着宝剑,一步紧一步地逼祝那女子杀到分际,虚晃一刃,跳出圈子,开门就走。
林英哪里肯舍,一纵身赶了出来。二人又在天井里搭了手,乒乒乓乓地大杀起来。
再说胡明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尿涨得醒了。一时又寻不着尿壶,赤身露体地奔了出来,正要撒尿。猛地听得厮杀声音,吃惊不小,忙定睛一看,只见林英和一个女子,正在那里舍死忘生地恶斗,他可着了急,连尿也不撒了,跑到自己的房里,将一对卧爪大锤取了出来,赤着身子,跑了出来,大吼一声,耍动双锤助战那女子。那女子正被林英杀得招架不来,还能再加上一个吗?只往后退,一直退到一棵老树的旁边,被胡明觑准一锤。只听得壳秃一声,那女子早巳不知去向,将那棵老树砍了倒下。这正是:妖姬甘作先生妾,宝剑能枭荡妇头。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回 崆峒山双雄擒恶兽嶙峋洞一丐捉妖蛇
却说胡明手起一锤,看见中了那女子的首级,接着壳秃一声,那女子早已不知去向。原来这一锤正中了一棵老树的中段,呀的一声,连根倒下。二人好生奇怪,借着月光,四处找寻了多时,哪里有一些影子。
这时将店中各人,均已惊醒。那店里的伙计,早知就里,一个个晓得他们和妖精对仗了,只吓得东藏西躲,不敢出头。
倒是一班下店的朋友,一骨碌爬了起来,只当是何处失了火呢,有的光着头,有的赤着脚,还有的连下衣都来不及穿,赤条条地冲了出来,登时秩序大乱,一齐拥到后面。追问根底,才知道他们正自在那里捉拿花妖呢,都吓得倒退不迭。
林英忙对众人说道:“不用怕!有我们在此。”那些旅客,才仗着胆,立定脚,探头探脑地朝着他们,只是发怔。其中有一个瞥见胡明一丝不挂,赤身露体的双手执着卧爬大锤,虎头环眼,十分可怕。他吓得魂不附体,大声喊道:“不好了,妖精来了,快逃快逃!”众人听他陡然一声,吓得魂落胆飞,各自争先逃命。林、胡二人忙擎兵刃张目四下乱望!未见有一点踪迹,不觉好笑。林英一转身,只见胡明浑身上下一丝衣服也没有,恶形怪状的,不禁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胡明被他笑得倒莫名其妙。林英向他笑道:“怪不得那些人见神见鬼的没命地跑了,果然有个妖怪在此。”胡明伸头四下望了一会,忙道:“在哪里?在哪里?”林英笑得腰弯答道:“你不是妖怪么?”胡明还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翻着一双白眼朝林英说道:“林兄休要取笑。妖怪在什么地方?赶紧说出来,让我去捉它!”林英道:“谁和你取笑,你自己朝自己细看看,究竟可像一个妖怪?”胡明朝自己身上一望,不禁也好笑起来,对林英道:“我见了你们动手,连衣服都没空子去穿,就来助战了,怪不得那些狗头吓得屁滚尿流地逃了。”林英笑道:“废话少说了,快点去将衣服穿起来吧。万一走进一两个妇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