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随同入都。汉帝深恶张敖,也不与之见面,立即发交廷尉讯究。廷尉因见张敖是位国王,且有吕后暗中嘱咐,自然另眼看待,使之别居一室,独令贯高对簿。贯高朗声道:“这件逆谋,全是我与赵午所为,与王无涉。”廷尉听了,疑心贯高袒护赵王,不肯赴供,便用刑讯,贯高打得皮脱骨露,绝无他言。
接连一讯、二讯、三讯,贯高情愿受刑罚,只替赵王呼冤。廷尉复命以铁针烧红,刺入贯高四肢,可怜贯高年迈苍苍,哪里受得起如此严刑,一阵昏晕,痛死过去。及至苏醒转来,仍是咬定自己所为,不能冤屈赵王。廷尉没法,只将贯高入狱,暂缓定狱。
其时鲁元公主,早已回来求他母亲。吕后见了汉帝,竭力代张敖辩诬道:“张敖已为帝婿,决不肯再有逆谋,求你施恩将他赦出。”汉帝听了,怒责吕后道:“张敖得了天下,难道还要少了你女儿活宝不成!”吕后无法只好暗去运动廷尉。廷尉一则要卖吕后人情,二则贯高一口自承,何必定去冤枉赵王,即去据实奏知汉帝。汉帝听了,也不禁失声道:“好一位硬汉,倒是张敖的忠臣!”又问群臣:“谁与贯高熟识?”后知中大夫泄公,与贯高同邑同窗,即命他去问出隐情。泄公来至狱中,看贯高通体鳞伤,不忍逼视,乃以私意软化道:“汝何必硬保赵王,自受此苦!”贯高张国道:“君言错矣!人生在世,谁不爱父母,恋妻子?今我自认首谋,必诛三族,我纵痴呆,亦不至此!不过赵王真不知情,我等却曾与之提及,彼当时啮指见血,指天为誓。君不信,可验赵王指上创痕,我如何肯去攀他?”泄公即以其言近报。汉帝始知张敖果未同谋,赦令出狱,复语泄公道:“贯高至死,尚不肯诬及其主,却也难得,汝可再往狱中告之,赵王已释,连他亦要赦罪了。”泄公遵谕,亲至狱中,传报圣意。贯高闻言,跃然起床道:“我王果真释放了么?”泄公道:“主上有命,还不仅赦赵王一人呢。”贯高不待泄公辞完,大喜道:“我的不肯即死者,乃是为的我王。
今我王既已昭雪,我的责任已荆”说着,扼吭竟死。泄公复报汉帝,汉帝也为惋惜,命厚葬之。又知赵王家奴,都是不畏死的忠臣,概授郡尉,以奖忠直。惟责赵王驭下无方,难膺重寄,降为宣平侯,改封代王如意为赵王,并把代地并入赵国,使代相陈豨守代,另任御史大夫周昌为赵相。正是:乳臭幼孩连投爵,惰痴爱妾尚争储。
不知王母戚夫人满意与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口吃人争储惊异宠心狠妇戮将示雌威
却说汉帝夺了爱婿张敖的王位,改畀他爱姬戚夫人之子如意,还要把原有代地,一并归他。在汉帝的心理,可算得巴结戚夫人至矣尽矣的了。谁知戚夫人却认作无论甚么王位,总是人臣,无论甚么封土,怎及天下?必须她的爱子,立为太子,方始称心。汉帝又知御史大夫周昌,正直无私,忠心对主,命他担任赵地作相,同往镇守。这个周昌,乃是汉帝同乡,沛县人氏,素病口吃。每与他人辩论是非时,弄得面红耳赤,青筋涨起,必要把己意申述明白,方肯罢休。但他所说,都是一派有理之言。盈廷文武将吏,无不惧他正直,连汉帝也怕他三分。
因他是前御史大夫周苛从弟,周苛殉难荥阳,就任他继任兄职,并加封为汾阴侯。他就位之后,很能称职,夙夜从公,不顾家事,大有“禹王治水三过其门不入”之概。一日,同昌有封事入奏,趋至内殿,即闻有男女嘻笑之声。抬头一瞧,遥见汉帝上坐,怀内拥着一位娇滴滴的美人,任意调情,随便取乐,使人见了,肉麻万分。那位美人,就是专宠后宫的威夫人。周昌原是一个非礼勿视的正人,一见那种不堪入目的形状,连忙转身就逃,连封事也不愿奏了。不料已被汉帝看见,撇下戚夫人,追出殿门,在后高呼他道:“汝为何走得如此快法?”周昌不便再走,只得重复返身跪谒。汉帝且不打话,趁势展开双足,跨住周昌颈项,作一骑马形式,始俯首问他道:“汝来而复去,想是不愿与朕讲话,究属当朕是何等君主看待,情实可恶!”
周昌被问,便仰面看着汉帝,尽把嘴唇乱动,一时急切发不出声音,嘴辱张合许久,方始挣出一句话来道:“臣臣臣看陛下,却似桀纣。”汉帝听了,反而大笑。一面方把双足跨出周昌头上,放他起来,一面问他有何奏报。周昌乃将事奏毕,扬长而去。
汉帝既被周昌如此看轻,理该改了行径。岂知他溺爱戚夫人,已入迷魂阵中,虽然敬惮周昌,哪肯将床第私情,一旦抛弃。实因为那位戚夫人,生得西施品貌,弄玉才华,尚在其次。
并且能弹能唱,能歌能舞,知书识字,献媚邀怜,当时有出塞、入塞、望妇等曲,一经她度入珠喉,抑扬宛转。纵非真个亦已销魂,直把汉帝乐得手舞足蹈,忘其所以。戚夫人既博殊宠,便想趁此机会,要将太子的地位,夺到手中。异日儿子做了皇帝,自己即是国母,于是昼夜只在汉帝面前絮聒。你们想想看,如意虽封赵王,她如何会满意的呢?汉帝爱母怜子,心里已经活动起来。又见已立的那位太子盈,不及如意聪明,行为与之不类。本想就此办了废立之事,既可安慰爱姬,又能保住国祚。
无奈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