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道了。贤侄大概能相信我七十八岁的人了,说话不至于信口开河。贤侄所虑的这一层,我能担保没有这回事,并能代贤侄担保,尊父母万不至于说话。但须贤侄答应下来,我立刻便拿我能担保的证据给贤侄看。”
朱镇岳思量:这种担保,不过是口头上一句话,如何能有证据给我看呢?若果能证实我所虑的,没有这回事,我就答应了也没要紧。
遂对田广胜道:“师伯既说能担保,必没有错误,何须要甚么证据?只是不知道师伯所谓证据,究竟是甚么?莫不是有新自西安来的人么?”
田广胜道:“贤侄且答应了我再说,并不是我要逼着贤侄答应,这其中的道理,等一会自然明白。”
朱镇岳道:“既这们说,小侄便权且答应了。将来只要家父母不说甚么,小侄决无翻悔。”
田广胜至此,才把所谓能担保的证据拿了出来。
朱镇岳一看,只吓得号啕痛哭。不知到底是甚么证据?且待第四十二回再说。
第四十二回魏壮猷失银生病刘晋卿热肠救人
话说田广胜将所谓担保的证据拿出来,朱镇岳一看,原来是一封信。这信是雪门和尚写给田广胜的,信中的语意很简单,只说某月某日捻军破西安,府尹朱公夫妇同时殉难。现已由雪门和尚自己备棺盛殓,即日动身运回常德原籍。信尾托田广胜设法劝阻朱镇岳,勿再去陕西。
朱镇岳只看了府尹朱公夫妇同时殉难这几句,已呼天抢地的痛哭起来。没哭一会,便倒地昏过去了。
田广胜、魏壮猷都忙着灌救,半晌醒转来,仍哭着责备田广胜道:“师伯既得了这信,怎的不于见面的时候给我看?好教我奔丧前去。隐瞒三四日,倒忍心和我议婚事,使我成为万世的罪人,是甚么道理?”
田广胜连忙认罪道:“这是我对不起贤侄。不过雪门师傅的信上说了,即日动身运柩回常德原籍,怎好教贤侄去奔丧呢?在我瞒三四日不说,固是全因私情,没有道理。只是在贤侄迟三四日知道,并不得谓之不孝。贤侄得原谅我,若在见面的时候将这信给贤侄看了,则三年之内,不能向贤侄提议婚的话。我刚才已曾对贤侄说过了,我于今已是七十八岁的人了,正如风前之烛,瓦上之霜,得挨一日算一日。三年之后,只怕葬我的棺木都已朽了。因此情愿担着这点不是,逼着贤侄承诺我的话,以了我这桩惟一的心事。”
朱镇岳见田广胜这们说,自觉方才责备的话,说的太重,即翻身向田广胜叩头,泣道:“师傅信中虽说已动身运柩回籍,然小侄仍得迎上前去,以便扶着先父母的灵柩同行。”
田广胜拉起朱镇岳说道:“贤侄用不着去,我已派人迎上去了。大约不出一二日,便能将灵柩运上这里来。”
朱镇岳问道:“运到这里来做甚么呢?”
田广胜道:“我估料长毛的气焰,还得好几年才能消灭,就是常德,也非安乐之土。贤侄这番又运回这些金银,更是惹祸的东西。我看这山里还好,已打发两个小女去乌鸦山,迎接令祖母到这里来,免得年老人担惊受怕。尊大人的灵柩,暂时安厝①在这山里,等到世局平静了,再运回原籍。雪门师傅来了之后,我还要和他商量,尽我们的力量,下山去做几桩事业。”
朱镇岳见田广胜这们布置,只得依从。
过不了几日,果然朱沛然夫妇的灵柩,和朱镇岳的祖母都到了。大家在这山里,整整的住了八年,清兵破了南京之后,朱镇岳夫妇才回乌鸦山祖屋。朱镇岳的祖母和田广胜,都死在这山上。
这八年当中,田广胜、雪门和尚以及朱镇岳夫妇、魏壮猷夫妇,都曾下山做过许多救苦救难的事。因田广胜和朱镇岳都挟了一种报仇的念头,暗中替清军出了不少的力。但是这些事,不在本书应写之列,都不去写他。不过写到这里来了,却不能不连带把魏壮猷的履历,略为交待一番,使看官们知道这部书中的重要人物清虚观笑道人的来历。
魏壮猷自从田广胜死后,不久,他夫人红红也死了。他和红红伉俪的情分,本十分浓厚,红红一死,他悲痛到了极点。这时南京已破,清室中兴,各省粉饰太平。人民在几年前因兵荒离乱的,至此都渐渐的各回故土了。魏壮猷早已没有父母,跟着田广胜长大的,此时无家可归。只得借着游山揽胜,消遣他胸中悼亡之痛。
田广胜在日,手中积下来的资财很不少,约莫有二三十万。他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因和朱镇岳负气,出走得不知去向。临死只有两个女儿,两个女婿在跟前。这多的遗产,当然分给朱镇岳、魏壮猷两人。
魏状猷得了这一部分财产,独自一个人用度,手头自然很阔。游踪所到之处,当地的缙绅先生以及富商大贾,无不倾诚结纳。只是他对人从不肯露出自己的本像来,一般人见他生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都以为他是一个宦家公子,谁知道他是一个剑侠呢?
有一次,魏壮猷游到了四川重庆,住在重庆一个最大最有名的高升客栈里。这客栈房屋的构造,是五开间三进。楼上地下,共有三四十间房子。有钱的旅客,到重庆多是在这客栈下榻。
魏壮猷到的时候,欢喜第三进房屋又宽敞又雅洁,只可惜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