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违反了小子年来结交各类人物的本意,二则既逆料那个盗黄金的人,用意不在黄金,便是有意借这事试探小子。若小子置之不理,也辜负了这人的盛意。小子果得列身门墙,妻财子禄,小子久已绝念。”说着,连叩了几个头。
老道人至此,才起身下了云床,点头笑道:“你知道绝念妻财子禄,倒不失为可造之才。你师傅田广胜,曾与我有点儿交情。我因见你的资质不差,恐怕手中钱多了,在重庆流连忘返,特地将你所有的尽数取来。又见你得不着探访的门道,只得给你一个暗记,那黄叶便是我的道号。”
魏壮猷听了这老道就是黄叶道人,暗想刘晋卿在二十多年前看见他,说他已有了七八十岁,于今照他这般精神态度看来,寻常七八十岁的人,那有这般强健?我能得着这们一个有道行的师傅,此后的身心,便不愁没有归宿了。
当下魏壮猷便在玄帝观,跟着黄叶道人一心学道。这个养鹰的老头,看官们不待在下报告,大约也都知道,便是金罗汉吕宣良了。
黄叶道人收魏壮猷做徒弟之后,即将从魏壮猷衣箱里取来的金叶、金砖,仍交还魏壮猷。魏壮猷想起刘晋卿送银及代延医治病的盛意,觉得自己此刻既一心学道,留着许多金子在身边,也没有用处。刘晋卿因生意亏了本,不能撑持,才到成都招人盘顶,若将这金子送给他,正是雪里送炭,比留在身边没有用处的好多了。魏壮猷自觉主意不错,随即禀明了黄叶道人,带了金子回成都。
刘晋卿这时正为找不着盘顶的人,住在客栈里异常焦急。客栈里帐房见魏壮猷出门好几日不回来,以为是有意逃走的,因刘晋卿曾代魏壮猷延医熬药,硬栽在刘晋卿身上,说刘晋卿必知道魏壮猷的履历。魏壮猷欠了客栈里二三百串钱的房饭帐,要刘晋卿帮同追讨。刘晋卿更觉得呕气,这日忽见魏壮猷回来,心里才免了一半烦恼。
魏壮猷一回到客栈,就拿出几十两银子来,叫了一桌上等酒席,专请刘晋卿一人吃喝。刘晋卿见魏壮猷仍是初来时那般举动,心里很不以为然,推辞了几遍,无奈魏壮猷执意要请。只得在席间委婉的规劝魏壮猷道:“我和足下虽是萍水相逢,不知道足下的身世。然看足下的豪华举动,可知道是个席丰履厚的出身。于今世道崎岖,人情浇薄⑤。只看足下初来的时候,结交何等宽广,往来的人何等热闹,客栈里帐房何等逢迎。只一时银钱不应手,哪怕害了病,睡倒不能起床,也没人来探望足下一眼。客栈里帐房更是混帐,竟疑心足下逃走了。因我曾代足下延医,居然纠缠着我,要我帮同找足下讨钱。看起来,银钱这东西,是很艰难的。拿来胡花掉了,不但可惜,一旦因没了钱,受人家的揶揄冷淡,更觉无味。足下是个精明人,想必不怪我说这话是多管闲事。”
魏壮猷哈哈笑道:“承情之至,两月以来的举动,我于今已失悔了。不过我在此一番举动,能结识老先生这们一个古道热肠的人,总算不虚此一番结纳了。老先生的生意,也不必再招人盘顶,我此时还有帮助老先生的力量。”
说着,将所有的金子都搬到酒席上,双手送到刘晋卿面前,直把个刘晋卿惊得呆了。半晌,才徐徐问道:“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魏壮猷笑道:“没有甚么,我的钱,愿意送给老先生,老先生赏收了便完事。”
刘晋卿迟疑道:“足下前几日不是因没有钱,将衣服都典质尽了的吗?怎的出门几日工夫,便得了这们多黄金呢?但是足下不要多心,怪我盘查这黄金的来历。我是做生意买卖的人,非分之财,一丝一粟也不敢收受。足下若不愿将来历告我,请将这金子收回去,我感激足下相助的盛意便了。”
魏壮猷敛神叹道:“难得,难得。我这金子送得其人了。我的履历,从不曾告人,老先生是长厚有德的人,故不妨见告。”随将自己出生历史及此番失金得金情形,略述了一遍。
刘晋卿因那日曾亲眼看见那片公孙树叶,又见魏壮猷的气概确是不凡,不由得十分相信。便道谢收了金子,自归家重整旗鼓,经营固有的生意。
刘晋卿店里有一个姓戴名福成的徒弟,十二岁上,就在刘晋卿跟前学买卖。为人甚是聪明伶俐,刘晋卿极欢喜他。三五年之后,戴福成对于盐业的经验很好,刘晋卿因信任他,渐渐给他些事权。谁知他年纪一到了二十几岁,事权渐渐的大,胆量也就跟着渐渐的大了。时常瞒着刘晋卿,在外面嫖赌。
帮生意的人,一有了这种不正当的行为,自然免不得银钱亏累。因银钱亏累,就更免不得要在东家的帐务上弄弊。这是必然的事势,谁也逃不了的。戴福成掉刘晋卿的枪花⑥,也不止一次。久而久之,掩饰不住,被刘晋卿察觉了,遂将戴福成开除。
四川的盐商,原有帮口的,帮口的规则很严。凡是经同行开除的人,同行中没人敢收用。戴福成既出了刘家,在四川再也找不着一碗盐行的饭吃,只得改业,跟着一般骡马贩子,往来云南贵州道上贩骡马。
一日,跟着几个马贩,赶了一群骡马,行到云南境内一处市镇上。那市镇上有个都天庙,这日庙里正在演戏酬神,戴福成因闲着无事,便去庙里看戏。
这日看戏的人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