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撞进来。这还成个甚麽体统?”
向乐山看了小夥计那般嘴脸,心中已是老大的不快!见问自己要手本,更要开口骂了;听了这一派话,那里还忍耐得住呢?也懒得说甚麽,提辫丝线,对小夥子肩上掼过去;跟把头一偏。小夥子哎哟都不曾叫喊得出,腾空一个跟斗掼下来,百挺挺的倒在丹墀里;只听得拍达一声,竟跌得昏死过去了!
向乐山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怎这般禁不起跌?若就是这麽死了;我岂不是遭了人命官司吗?这种东西,也教我替他偿命,未免太不值得!好在还没人出来,他们又不认识我,不趁此逃走,更待何时?那敢怠慢!拔步往外就跑。
他跑近大门,里面已有四五个汉子,大呼追了出来,一刀声喊:“拿住!不要放走了凶手!”
向乐山跑到青草坪中,忽然转念一想:打死了人,像这麽逃跑是不对的!夜间没人看见,他们追不上,不愁逃不了!此时正在白天,我在前面跑,他们跟在後面追;我逃到那里,他们追到那里,造如何能逃得了,且就这一片好草坪,将追的打发了;方能从容逃走“当即回身立住。看追来的四个壮健汉子在前,年纪都是叁十上下,一蚌年约五十来岁,身体高大的在後。看那人眉目间带几分杀气,精神份外充足;行路的脚步,甚是稳重;估量就是教师周敦五。走前面的四人,赶到切近,彷佛有些疑惑:凶手不是向乐山。都用眼向各处张望了一转,才对向乐山喝问道:“就是你这东西,打死了人麽?”
向乐山还没回答,後面的那人已大声说道:“就是这小子,快上去给我拿住!”向乐山听那人说话,果是北方口音:断定是周敦五了。
四人一齐抢过来,伸手拿向乐山;都以为:这一点儿大的小孩,捉拿有何费事?并且各人皆知道些拳脚,那里把向乐山放在眼里?不提防向乐山等他们来到切近,将身子往下一蹲,扑地一个扫堂腿,四人同时跌了一丈开外。一个个爬了几下,才爬起来;望向乐山发怔,不敢再过来。
向乐山指周敦五道:“你就是这里的拳教师麽?我正要领教领教!”向乐山本是朝大门立,说话时,见那跌昏了的小夥子,跟两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花白胡子同走了出来。心里不由得大喜,不曾打死人,就用不图逃了。
只见周敦五两脚一跺,使出一个鹞子钻天的架势,凌空足有文多高,直扑下来;脚还不曾地,就变了一个饿虎擒羊的身法。向乐山知道这人不弱!急将身躯一偏,使一个鲤鱼打挺,让开周敦五双手;跟使一个叶底偷桃,去捞周敦五的下阴。周敦五的身法,也真矫捷!一个乳燕辞巢,就穿到了向乐山背後;见向乐山的辫丝线,一大绺垂在背上:心中高兴不过!以为:这一个顺手牵羊,不愁不把向乐山牵倒:谁知才一手撩住辫尾;也和那小夥子一般的,腾空一个跟斗,栽了一丈多远!
原来周敦五也知道向乐山是个劲敌:思量非用全力,就牵住了辫尾,也怕牵向乐山不倒!
那知道向乐山的辫子,越是牵的力大,越掼的远,越跌的重!周敦五这一交跌去,头朝下,脚朝上,跌了一个倒栽惹:那里挣扎得起来呢?
向乐山哈哈笑道:“牛角不尖不过界!几千里跑到这里来当拳师,原来也不过如此!领教了,领教了!”说,对大众拱了拱手,提起脚要走。
那个花白胡子,连忙抢行了几步,走到向乐山跟前,作了一个揖,暗笑说道:“师傅的本领,实在是了不得!佩服,佩服!求师傅不弃,请进寒舍盘桓盘桓!”向乐山见陶守仪说话,甚是;便不推辞。陶守仪侧身体,引向乐山到里面一间陈设十分精致的书斋里。恭恭敬敬的请问了姓名,带了刚那两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过来,双双拜了下去。向乐山慌忙答礼不迭。
陶守仪纳向乐山坐了,说道:“寒舍聘睛教师,佣金不问多少,谁打的过原有的教师,就请谁在寒舍,教这两个小儿!今日师傅打胜了,小儿自应拜认师傅!”
向乐山笑问道:“那位周教师怎麽样呢?”
陶守仪道:“他既没有大本领,被师傅打输了;兄弟惟有多送他几两程仪,请他自回山东去!”
向乐山连连摇头道:“便不得,使不得!老先生快把他请到这里来,我有话说。”
陶守仪道:“他既被师傅打得这般狼狈不堪,如何好意思来见师傅咧!”
向乐山道:“这有何要紧?二人相打,不胜就败!平心讲,周教师的本领,实在不错!我不是能坐在尊方教拳脚的;尊府除了周教师,想再请一个比周教师本领高的,决不容易!”
陶守仪见向乐山这麽说,也来不及回话,一折身就往外跑。
不知陶守仪跑到外面做甚麽?且待下回再说。
第十四回大乡坤挽留周教师小侠客气煞洪矮牯
话说周敦五被向乐山,打得一败涂地,挣扎起来,见自己东家已陪??向乐山进里面去了。
面子上更觉得羞惭无地!那四个健汉,原是陶家请了本地方几个略懂得些拳脚的粗人,在家中一面做做零星琐事,一面看管家财的;闲时跟周敦五学习几年,也算是周敦五的徒弟。毕竟有点儿师徒的感情,都连忙跑过来,问:跌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