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已装进了棺材吗?死了是永远不能见面!於今化给大师傅做徒弟,尽有见面的时候,还有甚麽不舍得呢?”
朱夫人见丈夫是这麽说,和尚又立在旁边看着,不能说出不舍的话。只得问道:“是那个庙里的?离这里有多远的路呢?”和尚答道:“老僧云游天下,本没有一定的庙宇:到此地暂时挂单在千寿寺里。我僧家最戒诳语,公子化给老僧之後,施主想时常见面,是办不到的事!到了能团圆的时候,老僧自然送他回来。”
朱复自服下和尚的白浆,陡觉精神大振;身上的痛苦竟完全没有了,反土不曾病的时候,强健得多。一翻身爬了起来,望着朱夫人叫肚中饿了。朱夫人想起这可爱的儿于就要化给和尚,得跟着和尚同去;一时只顾得抱着朱复痛哭。和尚端起钵盂笑道:“老僧还有事去,回头再来化公子去。”
朱继训心里正自惨痛,听了和尚的话,急忙问道:“师傅去甚麽地方?何时方来呢?”和尚旋向外走旋答道:“说去就去,不拘地方!说来就来,不拘时刻!”
朱绶训送到厅上,忽想起还不曾问和尚的名字;随即问道:“师傅的法讳,是那两字?我一时心慌意乱,尚不曾请问得”“和尚还没回答,来顺已走至跟前来笑道:“我的手,不治也好了!”朱绶训一看,果已回复了乎时的模样。
和尚点头笑道:“这番是不治也好了。下次若再要无礼的动手打和尚,只怕治也不好呢!”
和尚说着,迳出大门去了。
朱继训因来顺走过来,把话头打断了;和尚已走,仍是不知道和尚叫甚麽名字。当时急欲回房看儿子,也无心赶上去追问。回到房里,朱复已在地下行走。朱夫人也止了啼哭,见丈夫进房,忙问:“和尚如何就这麽去了?”
朱继训道:“和尚说了有事去,回头再来。他去那里?甚麽时候再来?他又不肯说。大约等一会,就要来的!”
朱夫人道:“等歇和尚来了,我自愿多送金银给他:请他去别处,花钱买一个徒弟,把我的儿子留下来。他有了银钱,还怕买不着徒弟吗?可怜我四十七岁了,就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要我把他活生生的,施舍给一个游方没有一定庙宇的和尚,终日跟他在外面,受雨打风吹;不是出割掉我的心,还要痛吗?”说话时,丫鬟光明端了碗粥进来,给朱复吃。
这丫鬟年才十岁,生得伶俐异常。五岁时,被他自己的父母卖到朱家来。朱继训夫妇,甚。
是爱怜他。替他取蚌名字叫光明。也含蓄着光复明社意思在内。他年龄比朱恶紫大,朱继训夫妻,就教他陪伴小姐玩耍。朱恶紫也很欢喜他在一道儿玩,名份上虽有主仆的分别,实际是和亲姊妹一般。
这时他端粥进来,听了朱夫人说的话,他小小的心肠就有了个主意,只不敢对朱夫人说。
悄悄把朱恶紫拉到一旁,说道:“夫人既不肯将公子施给和尚,何不趁这时和尚不曾来,将公子藏起来?和尚来时,不见公子,再给他些银钱,他便不能不要了!”朱恶紫更是小孩心理,以为此计甚妙!慌忙跑到他母亲跟前,照样说了。
朱夫人心里高兴,即问朱继训,有甚麽地方,好给朱复藏躲?
朱继训摇头说道:“和尚并没有强夺我们的儿子,我们自己答应了化给他。刚才他若要带去,我们也只好随他带去。他见你哭得可怜,好意等回头再来。我们若是把孩儿藏躲起来,道理如何能说得过去?并且我看这和尚的道行,人得不可思量!他既能知道我的孩儿死了,难道就不能知道藏躲起来了吗?他有起死回生的本领,难道就没有把孩儿摄取去的本领吗?依我想:孩儿能得他这麽一个师傅,可说是很有缘法!你不必悲痛罢!”
朱夫人不乐道:“孩儿是我生的,我心痛,我实在不舍得活生生的施给人家!不是你肚皮里生出来的,你自然不心痛!是你在外面答应化给他,我是没有说化给他的话!他有道行是他的,我的孩儿用不着他那麽大的道行!你没地方给孩儿藏躲,我自有地方:你若怕和尚来了,道理说不过去,你也躲着莫见和尚的面,我有话回复他!那怕把家业都施给他,也没要紧!”
朱复这时虽只十岁,资性却是极高:听得和尚要收他去做徒弟,要别离亲生的父母了,也知道伤心,也扭着朱夫人哭,说不能跟和尚去。这一哭,吏哭得朱夫人决心要将朱复收藏了。
朱继训说也无益!
就在这夜,朱夫人亲自迭朱复到外祖母家,整日的关在内室里,不教朱复出外。不断的打发人到家来探信,若和尚来过了没有?打算等和尚来过了,把话说明白了,和尚答应了,不要化朱复做徒弟;方带朱复回家。
可是作怪!朱夫人带着朱复,在外祖母家,足住了叁个月;和尚并不会到朱家来。
打发人到千寿寺探听,也从没有这麽一个和尚来挂单。朱继训也猜度不出是甚麽缘故。
朱夫人防范的心,也就渐渐的懈松了?恐怕朱复耽搁了读书的光阴,逆料和尚已不会来了,遂仍将朱复带回家来。朱绶训照常带在跟前教读。
朱继训是个存心恢复明朝帝业的人;表面上虽坐在家里,教儿子读书,像一个极闲散不问世事的;骨子里,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