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圣谕,不可怠慢”几个字。
贲侯看了“事干圣谕”二字不敢延误,当即拆封命璞玉恭读。
原来浙江省杭州虽说是礼乐古都,且有鱼盐之利,但无守备兵力,东海沿岸的石果、凤尾等洲上,麇集一股盗贼,先将邻近的兆宝、交门等岛屿劫掠一空,声势日盛,纵横海疆,肆意掠夺。那时高丽不能平定,镇守交战败溃。大军扼守,不教盗贼东侵。贼众又犯东南,劫掠日本、琉球等地。于时各自坚守海峡。贼料无利可得,继而西出别子门,劫掠余姚、富阳等地。与时,闽浙总督一面招民从军,协助官军荡平贼寇,一面修书遣人上京奏禀。是时圣人在位,日理万机,人寿年丰,四海升平。圣上念贼等皆因生活无路才挺而走险,龙颜不悦,摺尾朱批云:转饬兵部大臣,从德隆望重、文武兼备之公侯伯子男中擢拔武官统镇兵三千驻扎杭州。又因贼窝海上,并命高丽、日本、琉球务须出兵剿灭贼寇,不准互相推诿贻误。
于是兵部大臣们决定召唤世受皇上重恩的四名功臣来京师觐见。该奏摺已获圣上照准。故吏部颁发文书,星夜示谕四臣。那四臣即:孝悌公南山秀、忠信侯贲玺,节烈侯董福、义都子卜禄。
且说贲侯听了函意捋着胡子不作声。金夫人起身道喜,贲侯长叹了一声道:“唉!我们祖祖辈辈享受国家厚禄,竭诚报答皇上恩泽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我年逾花甲,与其在三千里外负总兵之职,不如在原籍享用千户侯了。假若老太太还在,这事就更难了!”
当下到外边与管家张裕、龚高等商量,筹备车马行装,命龚高带家奴十余人作扈从,将留守衙门的任务交给了张裕。又命璞玉也跟随入京,好学习帝京礼仪。璞玉“喳”地答应一声入内收拾什物。福寿听了半喜半忧,喜的是趁璞玉这次出差的机会如能得到风云际会,也可谓没有辱没家教:忧的是金夫人春秋已高,上边又没有别人,我一个人伏侍上边又支使下边,唯恐难以胜任。但责无旁卸,只得处处用心,事事谨慎罢了,思忖半刻,便叫宋璞玉的侍童瑶琴、宝剑,将璞玉的寒暑行装杂物—一交点齐备。到了启程那天,贲侯向金夫人道:“此去若不录用则已,录用则必定当即赶任,没有回来看家的时间了。那时候我派人来接夫人,夫人从这里赁船带上家里老少直接南下。我在汶上停舟等候就是。”说完拜过祠堂,鸣炮三响,带着璞玉坐车起程。
金夫人到二门送别,关掩大门不提。
诗曰:
三千里外请长缨,智勇一臣跃龙门。
且说贲侯乘车,璞玉骑马跟随后面,一行十余车骑直向京城进发。当下四月天气,杨柳低垂,花开遍野,水流鸟鸣,极为清香。贲侯将璞玉叫到车前道:“这次南下不知几年,你从这儿分道先到你舅父家告别,再去看望你姐姐,告诉我南行之事,再速速赶来。”这几句话恰好投合了璞玉的心思。他—一敬诺,带上自己的仆从,分道向西,没走七八十里路就来到金公衙门前边。
璞玉原想这次亲自拜访能知道琴紫榭、卢香菲的下落也末可知,若有良缘还能见着面。他想到这里,不禁心潮滚滚,不知是喜还是悲,看到金府衙门更是感慨万千了。谁知到大门前一看,两扇大门紧闭着,一片寂静,昔日的繁华早已烟消云散了。街口的商贩看见这些人马,甚以为奇,都来观望。
那时璞玉不禁暗暗吃惊,教仆从敲门,半晌却鸦雀无声,不见人出来开门。瑶琴、宝剑齐声高喊,多时方听见有叱咤声,好久才打开角门,一个醉汉一瘸一拐地出来。璞玉勒住马缰到近前一问,这老汉耳聋且正在气头上,问了几句话都是所答非所问。马柱在他耳旁大声问话,老汉更是生气,只说了一句:“真讨厌,我不知道!”说罢将门哐啷声关上了。
璞玉见此情景又气又笑,正在踌躇时,旁边有人问道:“你们问他什么事?他正赌钱赌输了没处撒气呢。”马柱向那人施礼问起金公的事。那人道:“金公在两年前就携带全家老少,护送老太大的灵柩回浙江去了。这是他的看家奴才。”
璞玉听了那些话,犹如头上浇了一盆凉水,满腹的喜悦顿时消散,低头无语,别的事儿也不便再问那个人,无奈策马去往金绍家。马柱催马先去金绍家报信。
金绍家离此不远,渡水越岭不久就到了。金绍闻讯赶紧到大门前迎接。郎舅见面握手言欢。绕过大堂,只见那个贤惠的姐姐德清领着子女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璞玉连忙下跪施礼,德清搀起璞玉,骨肉深情,潸泪厮见。二人谦让着进到屋里坐定后,璞玉看这三间堂屋没有隔断,堂屋上手是炕和窗,西间是卧室,东间是书房,门上挂着竹帘,墙上挂着仿欧阳询字体写的《隐士录》中堂:
智者贤达明兴衰之理,知成败之数,识安危之兆,晓进退之方,故隐居以待时机。一旦风云际会,则可位极人臣以安社稷。时运不济,亦足以明哲保身。洞察此理,修名可远及于后世也。
又见两旁的对联云:
只缘才疏生事少,不通俗韵见客稀。
璞玉对那些文字赞叹不己。又往下看,在花梨木桌上有镇尺、牙签、书、琴,但没有金玉的饰件,更显得清雅大方。璞玉正在出神观赏,金绍笑道:“该转过脸来了,人已经等久了。”璞玉连忙掉过头来。德清带着他的儿女们向北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