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我的只算宝叔叔和婉干娘。”藕香笑道:“那么着,你以后便跟着宝叔叔和婉干娘去,好歹不问我罢。”赛儿一头扑向藕香怀里,嗤嗤的笑。藕香道:“ 痴儿又疯了,你瞧,这紫金冠儿搅坏了。” 赛儿便站起来道:“ 奶奶替我修好了。”
藕香便将杨梅球儿整了整,道:“ 好了,吃过点心没有?”赛儿点点头道:“吃过了。宝叔叔吃过没有?” 宝珠说吃过了,赛儿便说要去。宝珠站起身来道:“ 咱们是该去了。”说着,便牵了赛儿的手,同藕香、婉香走出院来。老妈子早传伺候出去。藕香同到院子门口,便和婉香站住道:“你去替我请叶老太太的安,今儿想来总回不来了,赛儿交给你罢。”宝珠满口答应,便带着赛儿和赛儿奶妈及丫头玉簪、翠翘出了院门,到二厅上见已歇着一乘官舆,小厮花农、锄药,家人来贵、许旺、张寿、沈顺等都已齐集。便和赛儿同坐一轿,轿班抬着,出了大门,一行人径往叶府去了。
却说这叶府,乃是此地有名的富家,这叶大人便是叶冰山,年不过四十多岁,他父亲早已谢世,老太太尚在,今年六十岁了。他大夫人便是袁太史的妹子,与秦文是个连襟。二夫人姓罗,名四姐。三夫人姓苏,名畹兰。四夫人姓陆,名姐姐。五夫人姓朱,名赛花。六姨娘姓杨,名小环。七姨娘姓尤,名月香。八姨娘姓吴,名阆仙。大夫人生下三子,长名用,次名赦,三名魁。三夫人生的小姐,便是软玉。五夫人生的小姐,便是蕊珠。
这叶冰山是极爱热闹的,一年到头,不是给这位夫人做生日,便是给那位姨娘庆生辰。三位公子是生就的纨绔心性,从不晓得念一句什么书,不是打马吊,便是挟妓饮酒。那叶冰山也不管他,打算到长成了,花那么几两银子给他捐个大大的官儿出去便了。这几位夫人却都生得极好,内中杨小环和尤月香为最,次之朱赛花和苏畹兰,所以分外得宠。两位小姐又生得千娇百媚,是老太太最怜惜的。
这日老太太生日,那叶冰山便大开筵席,满城官府齐来庆贺,一连忙乱了几天,到第五日,才是亲戚庆贺。所以柳夫人和美云便在第五日上过去,那宝珠去的这日已是第六日了,便觉清静好些,只几家子至亲,尚住在府里。这软玉、蕊珠两人是素来和宝珠好的,见宝珠来了,少不得留住几天,一番热闹,自不必说,这且按下。
且说婉香自宝珠去后,连日少兴,又听说叶家因柳夫人爱看戏,连日叫自家府里班子,唱演新戏。软玉姊妹又将宝珠留住不放,知道没十日八日,定转不过来。自己也乐得清静几天,便不是找藕香拍曲,便是和丽云下棋。绮云、茜云也天天见面,倒不觉冷静。这日早起,见窗外的桃花都已残谢,堆得满地都是花片,看两个蝴蝶儿款款在地上飞着,满院子静悄悄的没些人声。那日光照在窗上,觉得暖烘烘的,人又似昏昏沉沉的,没些聊赖,便独自靠在栏杆上,看着两只蝴蝶儿飞来飞去。出了会神,不知不觉心里有所怅触。
忽架上鹦哥叫道:“宝珠你来了吗?” 婉香忙向回廊上一看,并没个人,心里忽然的跳了一下,便慢慢的到房里窗口书桌上坐下。
见银雁手里拿着一件物什,笑嘻嘻的进来道:“姐儿怎独自在此,两位春姐姐哪里去了。” 婉香便站起来道:“ 他们见没事,便逛去了。你奶奶好吗?爷在家么?” 银雁道:“爷回来了,陆师爷送了十枝笔,十盒纹金笺,奶奶看了欢喜,叫我拿来转送姐儿的。” 婉香笑道:“那么你们奶奶怎么不留着自己用,我也用不了这些。” 说着,便接了过来,看是十枝湘妃管的兔毫小楷,十匣浅色金花笺子,便搁在案上。向银雁道:“你替我谢谢奶奶,倘奶奶闲着就请过来。”银雁答应着去了。
婉香便拿出张笺子,铺在桌上,又将新笔捡了一枝,便移过砚台,一手磨着墨,一面看着笺子花纹,见画的是林黛玉葬花图,便呆呆的看着。
忽外面一阵笑声,抬头看是丽云和绮云两人,牵着手,站在右首游廊上,向地下不知看什么。婉香站起来向窗外看时,见茜云蹲在地上,一手揿着一个猫,地下摆着个蝴蝶儿,欲死不死的,茜云在那里叫猫吃。婉香忙走出来道:“四妹妹,你不怕罪过吗?”丽云回过头来,看见笑道:“这蝴蝶的救命王来了。” 茜云对着猫儿道:“快吃呀,再迟一会儿吃不成了。”抬头见婉香已到面前,连忙捧着猫向外逃去。猛的藕香进来,刚刚撞个满怀,险些撞倒。茜云一看是藕香,便笑道:“ 大嫂子,快帮我呢,婉香姐姐要打我的猫。”藕香笑说不怕,我在这里,你把猫交与我。茜云不肯。猛听见后面婉香的笑声,便捧紧了猫,丢下藕香往备弄里逃去。
藕香唤道:“茜妹妹慢慢的走罢,婉姐姐不来呢。” 茜云却听不见,一直的跑出去了。
藕香见他去远,便走近游廊,见婉香手里擎着个蝴蝶儿,低着颈子在那里对蝴蝶吹气儿。丽云在一边笑他,绮云也站在身边嗤嗤的笑。藕香走近笑道:“ 这蝴蝶哪里扑来的?”婉香回头看见,笑道:“谁扑它呢?你只看丽妹妹手里拿的什么?” 藕香见丽云手里拿着把 川 金 扇 儿,便 道:“今儿拿扇子也太早了,光景这蝴蝶儿命该如此。” 丽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