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暂管。”月佩道:“雪贞姑娘也在姑娘房里,怕不便。”
珩坚道:“阿呀,你这丫头!他们也是从小耳鬓厮磨惯的,不要说两床,就是一床也住过了不知几十夜。现今兰兄弟多大年纪,有什么避忌呢?”雪贞笑道:“姊姊记得么?那年兰兄弟回来了,我到扬州喜珍嫂子还没嫁,素秋姐姐同喜嫂子通在你家里,还有那双琼妹妹同兰兄弟六个人,通要睡在老太太新做的床上。
老太太倒让了我们,去睡在小床上,我们日里头的顽还了得,喜嫂子采木香花,爬到屋上去,姊姊栽了一交。夜里倦极,睡倒就着。姊姊夜里出了尿,还不知道,淌出来,我汗衫儿通透湿。”话未说完,珩坚臊得了不得,打了他一下,骂道:“不害臊的丫头,女儿家说这个话儿,快同我闲了金口罢。”暗香等也不觉失笑,霞裳就伺候兰生去了。过了一回出来,雪贞道:“他睡了么?”霞裳道:“放倒了就糊糊涂涂的睡着了。”珩坚道:“事都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大家去睡一回子罢。”于是叮嘱了守更老妈子一回,大家散去。珩坚就与雪贞同榻。有几个族中亲戚女人,把兰生、霞裳的房榻通占满了,连楼上女客房亦都有女客。霞裳只得再到珩坚房里睡在兰生脚边,一觉方醒,天已大明,连忙起来。珩坚同雪贞也醒,忽听兰生哭道:“双琼妹妹沉下去了,雪贞姊姊在那里,快救!”珩坚道:“怎么?”霞裳就走过去揭开帐子,看见兰生睡了张开眼,额上通是汗,说道:“小爷说什么?”雪贞笑道:“大约是魔住了。”兰生醒来,定一定神说道:“我吓死,原来是梦。”珩坚、雪贞通起了身,问道:“什么梦?这等呼叫,双琼、雪贞?”霞裳就伏侍兰生穿衣起身,兰生道:“我到一处,房屋华丽,极体面地方,见有几十个姑娘挤在一个亭子里看什么,我也走去一看,你们都在那里看一个大碑。我向一个姑娘问是什么碑,好像他说的是断碑。就有一个蓝面獠牙红头发的妖怪拿着一根短柄锤,锤上通是尖钉,跳出来就打,口里不知说什么。你们连忙就逃,我也跟了走,逃到海岸边,无路可通。后边又是追赶似的。看见那边有一破船儿,你们就挤上去。船底通通脱了,把你们飘到海中。我看见双琼妹妹沉下去,雪贞姐姐浮到岸边。后边好像有一个书生,把蓝面鬼打退,奔来救你们,我就告诉他,便急醒了。”雪贞在那里盥洗,笑道:“多谢关心救我,否则我做了《聊斋志异》里的晚霞了。那里能从从容容的在这里呢?”
说得众人皆笑了。盥洗梳头已毕,众人均静立房外伺候。珩坚道:“现今这里你们去各管各事,其余的均到议事厅伺候去。”
珩坚就同兰生、雪贞去请安回事毕,再到议事厅来。兰生到外书房。这日是大除,伯琴等皆隔夜回去,就知三、顺唐在那里,也是才起身来,盥洗已完,在那里吃早点心。三四个仆人在门口站着。知三道:“里头通起身么?”兰生道:“起来了。”顺唐道:“就在这里吃点心罢。”兰生遂坐下,柳烟倒上茶来。兰生看点心皆不适口,只得胡乱用了些。只见水月走进来说:“王妈来说姑娘请爷去呢。”兰生便进来到议事厅。只见月佩、暗香、春喜、秋红、阿秀、百吉、阿珠坐了一桌在那里用早点,方完,有三四个小丫头伺候着收碟子漱口。里面雪贞、珩坚、霞裳三人坐下一桌,有几个老妈子在厅外站着伺候。五六个小丫头送茶的送茶,传碟的传碟,伺候三人早膳。珩坚道:“你跑到那里去了?等你吃点心,等了一回,他们都嚷饿,先吃了。
我三人又等一回,只得先吃了。”兰生笑道:“多谢。我在外书房已经吃了。”霞裳道:“他们没参汤呢,要喝一口。”就把自己的汤送到兰生口边,给他喝了一口,也就罢了。雪贞道:“你在外边吃,也不叫人进来说一声,累得我们好等。”珩坚道:“再加上一些好么?”兰生看桌上也就是外边的几样,说道:“你们通是一样的点心?”雪贞笑道:“谁叫你不早来?体己东西,我们先吃了。”说着就有回事的来回锦缎铺里收帐的来。珩坚道:“到外帐房去。”回事妈子道:“梅雪来回就去过了,外帐房说这是上房的私帐,已经过在内帐交进来了。”珩坚道:“取揭票来看。”老妈子呈上,只见上写着:尊帐本年十二月起初二日:摹本雪厌四疋,每疋协计捌拾捌两捌钱正。
初五日:鼻烟剪绒挂二件,每件协计叁拾捌两正。
又元青上上清水京贡缎六疋,每疋协计贰百陆拾肆两正。
初八日:竹青头号宁绸八疋,每疋协计壹百玖拾贰两正。
十一日:花元绉十二丈,元缎乙疋,两计肆拾伍两陆钱正。
又赤银炉绉五丈,四湖绉五丈,两计叁拾壹两贰钱正。
十四日:赤银炉竹根,青宁绸织花女裤料条七条,两计玖拾捌两正。
共计柒百伍拾柒两陆钱正。
顾府尊照。
人和锦缎庄抄呈
珩坚命取帐册来对于一对,不差,命月佩九五扣照付。那来的人初次不肯,经仆人申斥了一回,说衙门里你还得不到这个数呢。来人只得罢了,收银回去。自此内外人日日的忙,连年也不曾过。不过祭了祭祖先。次日,是乙未元旦,亲友大家要望亲戚款朋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