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在正厅坐了。伯琴笑道:“你们到绮香园去的,又如何来看起戏来?”黾士没得说了,平叔将上项事说了一遍。伯琴笑道:“如何?我说他是有夫之女,不容易见的,你们莫要丢了脸回来。黾士不听吾,到底受了怄气。”仲蔚道:“我听得做了一首诗要赠他的,给他没给?”
黾士道:“给老妈子命他送去了,老妈子说我们初九去。”仲蔚道:“初七去不去?”黾士道:“再看罢。”伯琴笑着点头道:“去的好,你们的脸还没丢呢!”说着戏已开场,只得静心观看。自惊艳起却仅做了八出,琴心接着做了八出杂戏。平叔不耐烦,就先走了。伯琴因要到一个朋友处操琴,也与平叔同走,只有知三、黾士、仲蔚三人看完了戏。知三道:“我们去吃些东西罢,觉得饿了。”黾士道;“好。”又说道:“我们到绿芭蕉馆去,这位金幼青姑娘我还是廿二做起,以后只去得一回,我们开个果盘,就在那里便饭罢。”仲蔚道:“你们到绿芭蕉馆,我要到彩虹楼去,上年去了两回,都没见过,这次他在家,要见也不容易。”知三道:“这么着我们同去。”于是三人到桃源里来。进了门,只见上年所见的小侍儿在楼下同着老妈子在那里说什么呢,见了三人又请问起姓名来,仲蔚道:“我姓孙,上年来过的。”侍儿想了一想,笑道:“呀,原来孙爷。”便向里边说道,“倚虹姐,客来。”只见缓帘开处,房里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侍儿来,长方脸儿,穿着月蓝宁绸半新旧的小羊皮窄袖元缎边阔镶紧身小袄,秋香色线缎阔边小羊皮散管裤,元绉出风狐皮比甲,元缎酒花小弓鞋,窈窕玲珑,语言清朗,说道:“请进来。”就让三人入内,一面向小侍儿道:“柔儿去请姑娘回来。”仲蔚等就在外面榻上坐了。那房中摆设第五章业已写过,兹不复赘,知三笑道:“姊姊就叫倚虹么?”倚虹笑道:“是。
”仲蔚道:“贵姓呢?”倚虹道:“娘家姓云。”知三道:“夫家呢。”倚虹笑着不答。因请问了三人姓字,仲蔚道:“姑娘姐姐们通好。”倚虹道:“托福。”说着,帮杂的送上茶来。黾士道:“姑娘又不在家?”倚虹道:“到苏姑娘那里去看病去了。”知三急问道:“你说的苏姑娘是谁?”倚虹道:“绮香园的苏韵兰。”仲蔚向黾士笑道:“你瞎碰几回,不得其门,今儿倒得了一个介绍的人了。”因问倚虹道:“你家姑娘同这苏姑娘是旧交是新交?”倚虹道:“在天津就认得的。”知三笑向仲蔚道:“巧起来真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仲蔚道:“黾士本来舍近图远。”黾士道:“你也不想想,我那里知道这里冯姑娘认得他呢?况且我又不认得冯姑娘,你又不到这里来。”
倚虹笑道:“爷们说的什么?”知三笑道:“太太你不晓得?”
倚虹笑道:“什么?爷叫我太太起来,折福煞我了。”知三笑道:“一报还一报,你叫我们爷,我们只好叫你太太。”仲蔚笑道;“倚虹姐姐,我们并非俗客,你记好以后姓舒的叫三知,或叫阿大,称姓洪的黾士,或老四,叫我阿二,或仲蔚也好的,不许称爷,这是我们的规矩,你也要告诉你们姑娘。”知三接口笑道:“你若再叫爷,我们便通要叫你娘子。”说得众人笑起来。
倚虹笑道:“理会了,说正经话儿罢。”仲蔚就将伯琴、黾士两次到绮香园的事说了一遍,说要请你姑娘介绍介绍才好,倚虹道:“论起这位姑娘的身价,真是高得紧呢!我们姑娘声价已算高了,往往还有人说我们不近人情,岂知他更胜一倍。在上海这俗地方是行不起的,幸亏已经有了几个钱,生意做也罢,不做也罢,谢湘君姑娘也曾经向他劝过稍为通融些,他方偶然留一回客人,还是不肯陪夜。”仲蔚道:“不肯陪夜,客人怎么肯呢?”倚虹道:“倒也有许多客人肯上这个道儿。”黾士道:“倘然不肯呢?”倚虹道:“他有两三个丫头,专诚陪客打浑的,不晓得到底伴夜不伴夜。”知三笑嘻嘻执着倚虹的手道:“你们姑娘的客人,也是你陪他过夜么?”倚虹打了知三一下,笑道:“请你奶奶来。”说着,已是上灯,就点起灯来。外边说姑娘回来。于是大家起身,在窗外一看,只见碧霄在庭中下了轿,柔儿揭起帘子,碧宵一面进来,一面大叫道:“二少爷屡次失迎,不安之至,你去年铺子里生意好么?我打量要来请你了,今儿甚风吹你到这里来?不到那五妹妹那里么?”知三笑道:“飞燕身轻,到底风也吹不动,你二少爷是剪辫发的纸人儿,所以一吹就到了。”碧霄已走到里边,正正色色把知三看了一看,问仲蔚道:“这位是谁?”仲蔚道:“舒知三舍亲。”
碧宵鼻子里哼了一哼,似笑非笑的道:“我并没见过的,怎么同我说起顽话儿来了?”又请问了黾士的姓氏。知三觉得没趣,坐着讪讪的。碧霄看了出来,与仲蔚略说了几句抱歉倾慕的话,男佣送上茶,碧霄捧了一碗到知三面前,笑说:“舒老爷用茶,你为何不好意思?我是直心直口,有话通要说出来,不要说客气的,便是熟客,上回有一个姓李的强要住在这里,我说你倒看上眼了,但是我看不上眼。你要住,就在我马桶上打一个筋斗我看看,我就陪你睡。不要说一夜,便是一百夜,一千夜,也可以使得。他臊了,动手打这个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