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是一个百花宫,庙门前还有一只亭子,亭子里一碑,我也没去看他,据说有我的名字在上头,倒也罢了。后来我到一处,里面十分华丽有许多仙女跪了接我,说我是这里总花神。因有一位姊妹要来相见,奉敕旨诏我去相会,要我去点醒他,我想我有什么法儿去说,仙女给我一个锦囊,当中仅有八句诗,仅记得有‘莫为多情误,今生色是空’两句,说只要把诗解释他听,后来便模模糊糊的醒了。我想这是妖梦,岂知现在众姊妹都聚在绮香园,花神之名,倒也有些意思。若造了这个庙,我们大家塑一个生像在里头,倒也有趣呢。”秋鹤道:“你当日到百花宫骑鹤的么?”韵兰笑道:“你怎么知道?”秋鹤笑道:“我当时好像也到那里,变了仙鹤给你坐,我也遇见翠梧,不知说些什么好。是你教给我说的,总是叫我不要同他好的意思。后来我还送你回来,怎样醒的我也不全记了。”韵兰掩着口笑道;“奇了,你怎么变起鹤来?湘丫头必定知道的,替我们解解梦旨如何?”湘君笑道:“我又不是仙人,横竖到将来,自然知道的。”珊宝笑道:“这个梦,我倒明白。”韵兰道:“你明白,你替我说。”珊宝笑道:“秋鹤同你就是诗经上的一句说甘与子同梦。”韵兰红了脸说道:“你的穷嘴,有什么好话!”
湘君道:“我们说正经话儿,你要造花神庙想拣什么地方?”韵兰道:“梅雪坞西北,天香深处的东北,靠着园墙有五开间两进庭心,东西六间厢房,非常宽敞,我初起把他做了乩墙,若把这个改作花神庙,最为合宜。旁边又有三开间侧屋两进,就请白姑娘住了。这所房屋是我初进来时候新造的,只要修理修理便好了。若要建个碑,也可以使得。就竖在庭心里头,是极妙的。”湘君笑道:“可惜这个园不是你的,我们费了许多心,将来你这位莫太爷回来,连你同花园一并归去,我们只好可想而不可及了。”珊宝笑道:“你去了这几天,还不知道么?现今这个园是稳稳的韵丫头的了。”韵兰笑道:“也未必稳。”珊宝道:“凭据既在你处,他又无嫡亲子孙,就是有了,也不敢出头,还有什么不稳?”湘君道:“这位莫公到底那里去了?”珊宝道:“他因不战而逃,军前正法,又因吞蚀军饷,还要抄家,后来说他并无家属,方才免了,这个园岂不长占了么?”湘君道:“他费了许多心,买这个园,一旦凭空让去,也可怜见的。”珊宝道:“韵丫头早已替他招魂设祭,托金山寺僧替他做四十九日功德呢。”湘君道:“这也罢了。”韵兰拭泪道:“我幸亏他一提才有今日,细想起来,总对不起他。”湘君道:“你替他暗带三年孝罢。”珊宝笑道:“你没见他头上已经换了银扎心线么?”湘君一看,果然如此,说:“你这么着,总算不负他了。”秋鹤道:“你们不要同湘君说别的,我还要问翠梧的事呢。”湘君道:“他说向来很是钟情,现今悟澈尘缘,一切看淡,不过说你本来同他极好,他也没有负你的心思。不过今昔异时,他近日的工夫,稍有心得,断不肯再堕尘缘,自寻烦恼。我就试他倘然秋鹤来会你,你怎样待他?他说他有他的因缘,我有我的因果,各人干各人的。就是找我,他也未必有益,必定要来扰我这死灰槁木,果然是不知自爱了,不过以前究有一番恩爱,也是数中注定的。须知我与他的交好,仅能止此,不能再加一分。我今把这烦恼丝寄他,就算我的身子已经归了他似的,已是算我格外的爱他。若还要像从前的妄想,我只是一味远避,恐怕他以后的堕落更深,我也不能救他。况且他的结果,终在韵兰那里,与我了不相关。他肯顺了定数做去,将来还不失韵兰处的本来,否则堕入泥犁,恐非数十世不能抵销呢。”
韵兰笑道:“我与秋鹤并无交好,有什么结果?本来恐怕他疑忌我们,创此不平之论。”湘君道;“他倒并没这个心思,他还说秋鹤与你本不能有肌肤之亲,但秋鹤有舍身一节,是意外忠心。将来璧合珠联,亦或不免。然上下相续,于秋鹤究属不宜。总须屈辱忍尤,方能抵销,这也前定之数,不可说明的。”
韵兰笑道:“你同莲因到底知道我们前世是什么投生?现在有这番历劫。”湘君笑道:“你也问得奇,我以前的话,不过谈言微中,究非神仙中人,可以预先算得。你问我,你做了主人,倒不知道,我能知道么?”珊宝笑道:“你梦中骑鹤到百花宫,大约是百花宫的主儿子,我们便是你属下。”秋鹤听了这些话,只在那里叹气,口中吟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珊宝笑道:“方字始字还不妥,我替你把这方字改个难字,始字改个未字,更是缠绵不已。”湘君道;“我有一偈,你们大家参参,谁说得好,就是谁的根行深厚。”韵兰笑道:“你且说来。”湘君写道:有想无想是真非真不物于物不形于形逸我者死劳我者情来因去果水到渠成秋鹤道:“这个算得偈么?”珊宝笑道:“你莫多说,我来证明他。”因在旁边写道:我本无想我本无真形物相寄死果生因塞灵弃智太上忘情欲问归宿众妙之门秋鹤道:“你说到归宿,说到众妙门,还有痕迹。”韵兰笑道:“我有四句,给湘丫头看。”也在旁边写道:离恨得恨得恨离恨不出恨天便是恨境湘君道:“因果何在?”韵兰道:空王莫把灵根产,自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