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莲因。与他相见了,白秀芬正同幼青在那里谈什么。佩镶又与他相见过了,秀芬今年刚十五岁,别号玉衡。长方脸,两只娇眼,生得秀媚异常。那秀芬的号叫萱宜,现因外边有一个野鸡官人也叫秀芬,韵兰就叫众人称他的别号。于是大家称他萱姑娘,带来一个丫头,名琴娘,年十九岁,也是妖艳可爱。大家也见了。只见湘君、秀兰、幼青、珊宝、燕卿、文玉都在那里,佩镶笑道:“闻得莲姑娘、秀姑娘皆好琴,今儿皆到这里,幼姑娘有了知音了。”秀兰笑道:“刚才在这里要叫他萱姑娘,你又叫他姑娘了。”佩镶道:“我不知道呢。”韵兰就把这个缘故告诉了他,佩镶笑道:“原来如此,污了白姑娘的芳名,是应该改的。”
又向莲因道:“这个诗社为了二位叫我等得好不耐烦,现今就要举行了。”说着只见珩坚同了双琼、素秋来了,丫头揭起帘子,三人笑着进来道:“两位大诗翁来了,诗社就好开办了。”
众人连忙让座。韵兰笑道:“我一个信一传,你们就鬼使神差的过来。”珩坚等便与萱宜见过,说了一番契慕的话。素秋道:“刚才双妹妹说的,二十四是荷花生日,就是这日开社罢!”
佩镶笑道:“好极,我就去写请帖。”文玉道;“你莫忙,这个船恐怕还缺少东西呢!”韵兰道:“就这个油篷未做,若是这日天晴,也用不着的。彩篷已经送来了两个,还有两个说廿二交来,着人去催急了,也不至于误事,只是油篷总要预备方好。”莲因笑道:“廿四日是癸巳,壬辰癸巳长流水,大约不至下雨,就不做也罢。”珩坚笑道:“一面去做,能赶好了更好;若赶不好,就罢。真个有雨,就不用船。我们在延秋榭玩够一天也好了。还要做诗,恐怕我做一日的诗还不能脱稿呢!”说着,只见秋鹤、萧云、芝仙也来了,萱宜便以父执的礼先见了秋鹤,又与萧云、芝仙见了,称他世叔。珩坚笑道:“你这么称呼起来,我们倒都是长辈。不是世伯母,定是世叔母。这些姑娘们通是世姑母了。”说得众人皆笑。韵兰道:“庄奶奶、庄姑娘,须吴奶奶去请来呢!”素秋道:“这个自然,不劳你费心,把个邀帖儿给我就是了。”这晚韵兰同他二人接风,晚间二人住到湘君那里。
次日莲因同韵兰、湘君去看了一遍工程,韵兰笑道:“幸亏两位太太。”莲因因密告韵兰道:“你可知两位太太入梦的缘故么?”湘君笑道:“原来是你捣鬼。”韵兰笑道:“你怎么引他到这个幻境呢?”莲因笑道:“你们断不可告诉人,非此一番,非但款项不继,就是你也列不到首座上去。就是你列到首座,他们奶奶、小姐们肯屈在你的下座么?再者这件事恐怕张扬出去,地方官禁止。有了他们几个人在里头,将来可算阳太太的生祠。他势脉大,别人便不敢说话了。不过款项还多,你须买些市房,就算祠中的祭费,你道好不好?”韵兰道:“我早已想到了,公馆间壁有三十余间房屋,要五千余金,打谅去买他,可惜钱少。”莲因道:“极好,你就去买了罢。我现又募得二千金在此,你不够我还去募化给你,或者姑娘们大家帮帮忙,便成功了。”韵兰道:“我们大家议定了,除佩镶、舜华等几个不算外,现在阳家的奶奶说,将来他替我措捐二千金放在里头。我们几个人也好筹措若干,算公款,除塑像办祭器外,还多呢。看起来这一注常年的经费,尽可无虑了。”莲因道:“这是更好,也不用我费心了。”三个人看了一遍,方同回幽贞馆吃饭。
午后,莲因领着萱宜去叩拜程夫人、顾夫人,又坐车去叩谢许夫人。自此莲因暂住在湘君那里,以前十数日,吴冶秋因接着这个札子,便去购办军装,十分忙碌。秋鹤有时向韵兰告了假,也帮他到洋行里走走,考论货物的利钝,足足忙了半个多月,方把军装办齐了。西商传电报回国,厂中复电,定于四个礼拜,一定运到申江交割。冶秋方定了心,子虚因他公事已完,在内厅办了一席精致的素席,找冶秋、秋鹤、萧云、仲蔚四个人叙叙。又去找莲民,莲民不来。秋鹤道:“他在柔仙那里,我去拉来。”说着就去了,子虚笑道:“这只强猴就服秋鹤。”不多一回,果然来了,大家入席,命芝仙陪着自己,随意坐坐吃喝。这几个人都是自己人,不拘形迹。冶秋问姻世伯家眷几时进署,子虚道:“据说,前任八月初方把家眷般出,我大约过了节,搬进去了。”因问冶秋办的军装究竟好用不好用,冶秋道:“看他这图说,及行中的样子,还算靠得祝”萧云道:“东西是德商是美商的?”冶秋道:“克虏伯炮是德商的,格林炮是美商的,炸弹是英商的。”芝仙道:“现在同他交易,极要谨慎。只怕受他的哄,虽说是洋商真实,究竟要仔细防察的。”仲蔚道:“我不信洋商的真实,你不听练字营长胜军用的洋枪么?二十余两银子一枝的,到临时都不可用。”子虚笑道:“这是不关洋商的哄人,是经手的不好。买的外国人修理过的旧货,他实价有限,报销上头开了二十余两。”仲蔚道;“据这等说,那一宗盈余倒几十万呢!”芝仙笑道:“本来可观,否则他家里那里能造花园买小婆子呢!”萧云道:“这等的狼心,实在可恶!”秋鹤笑道:“先前官场与洋商交易,大半如是,把朝廷朦着。”芝仙笑道:“冶秋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