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花纹石,殿上也铺着定造的金砖。白石柱上两条倒垂龙,须髯戟张,鳞甲欲动。檐下一个琢金边粉红地蓝字的横匾,写着乾坤煊烂四字。另有一个竖匾,是万花总主四字,两边揩光黑漆嵌螺金字对联。写得凤舞龙飞,笔笔欲活,是朱叔献撰,舒知三写的,其语云:万卉荷生成,请看长养无方,极姹紫嫣红,色色都归众香国。
四时原递嬗,惟愿神奇广运,俾合芳蕴秀,依依长此有情天。
殿里一个全金黑字匾,写着香国尊王四字,两边一副泥金字朱红地涂金雕凤花边长联,是仲莲民撰,洪黾士写的。一笔正写颜鲁公体,写得肉彩丰腴,骨格苍劲,其句云:旧梦误灵虚,幸将楚楚娟娟,仙侣重完香国眩群芳资管领,但祝枝枝叶叶,好花长现女郎身。
兰生笑道:“这副对倒倜傥得很。”韵兰笑道:“你去看佩镶替秋鹤改的碑记更好呢。”兰生听了,便走出去看去了。众人看殿上正中一个八尺多高的洋檀雕花龛,四面装着金花,当中一只仙鹤,衔着一枝兰花,背上端坐着一位苏韵兰,穿着古妆,手中也拈着一枝兰花,微微欲笑。玉成、湘君仔细看时,真是宝相云舒,仙容月满。玉成便欲跪下去叩头,引得众人都笑了。韵兰笑道:“你这么着,我也要到你那里去磕还呢。”玉成爬了起来,笑道:“阿弥陀佛,动也动不得,姑娘若去磕头,我这像要倒下来呢。”韵兰笑道:“我不信,试试看,你看倒也不倒。”玉成等看离正像三四尺,两旁各有神龛,左首设着叶佩镶,右首设着施俊官,两个侍儿立像,均是时下妆束。旁边各有花盆,佩镶那边是萱花,俊官那边是珠兰,也是像生花。
两个人也是十分妩媚,洁净精严。殿上东西壁用白石砌成长座,共二十四龛,供着二十四位花神。二十四位之外中有总龛,东西各一,上面写着金字,凑成一百花神数,如杏花神、李花神、茉莉花神、长春花神之类。是韵兰有意推广的。神龛前面一张朱红金漆嵌螺的大供桌,绿漆回文边,描着金花。桌前一只狮子争球黑铜大香炉,一对五尺高的大鹤签。玉成笑道:“放着这个,也要点香炉么。”珊宝笑道:“也不过摆式好看,谁去真个点起香炉来?”碧霄笑道:“十四日入座,总要点香炉的。
不然冷清清黑?q?q的有什么好看?”韵兰道:“我还买了四个大锡鼎,四对八仙蜡台,若是每宫要的,便分派不匀。”秀兰道:“只得东首两对,西首两对了,横竖各人宫里另有分例蜡台香炉的。我们到这日,索性到各人像前都去叩头,就算大结义似的。”佩镶笑道:“我也这么想,但只许你们同我在姑娘奶奶们像前磕头,不许你们到我像前磕头。”湘君笑道:“我们在正殿上替你姑娘叩头,就算替你叩头了,后来你再跟着我们去各处叩头,岂不便么?”佩镶笑道:“这么着还好,”说着,从后殿走出去,一片大庭心,都是草地,只中间一条活络小甬道,也有小台阶,两廊五六间。东廊出去,有一个小客厅,客房荷花池,就是莲因住的地方。西廊通着西院,就是萱宜、玉成住的地方。后殿上供着三位夫人的长生位,又有十余张长桌排着。
韵兰的意思,要想设立一个女义塾,专教贫苦女子读书,并教中外针黹女工,就在东院起祝因款项未足,再等数年举办,后来麦子嘉怂恿他的老叔,倚着他族叔的宪势,欲把绮香园查封,幸亏韵兰有此一举,因把这个园都充了女义塾中经费,韵兰则搬入花神祠西院,得以从容修道,肉身升天,与秀兰同去。
此是后话不题。
却说当日各人游玩一番,再到西院来,只见萱宜、纫芳、琴娘已把地方房间摆设书画收拾得妥妥帖帖,柔仙、文玉也在那里。西院是五开间三进,再西另造一只小花厅,又有对照三间,莲因住在后进。东首两间,萱宜、玉成占了,西首两间,另通一间大厢房,以为坐起。中进是会客堂,隔成东西书房,前进除门房外,均是佣仆住的。靠西向北,直至东首园墙,均是一带七尺高的矮墙。墙边都是竹树,又有假山,山洞极深。
假山上一只茅亭,望园外近在咫尺。众人到了西院,又各处看了一回恰值月仙进园,韵兰吩咐开席。玉成等喝了一回茶,兰生方走进来笑道:“这个碑记真好,将来吾要来拓一张去呢。”
佩镶笑道:“你不用拓,今晚上你到我那里,我送给你一张。”
兰生笑道:“你有现成的么?好极了!”佩镶笑道:“是我们姑娘的,我也是借花献佛呢。”说着,席面排好,便推玉成首席,玉成再三不肯,莲因道:“姊姊是新客,今日不能不坐第一位的。你若要推,到将来尽可挨着碑上的名次坐。”玉成被逼不过,只得坐了,笑道:“这么一坐,要减寿三年,罢了,眼前且乐一乐,便立刻死了也不怕。”众人又笑起来,当日细酌清谈,并不行令拇战。湘君与秀兰、韵兰谈一回禅,佩镶只与珊宝、碧霄、月仙论诗,莲因听玉成重讲白衣庵秽史,后来讲到城里袁家星散,大老婆不能守志,嫁了一个屠户,前妻所遗一子,被他折磨不堪,幸亏一个丫头叫朱素芳,领了出去,阿呀,这位丫头真是好良心呢。家中只有一个老母,自己勤劳针线,同小主人住在祠堂里,过起日子来。说这是袁家的亲骨血,我当抚养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