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门路?三则就打门路时,三千两银子够哪里用?只不过是替敌人做说客,故意说去打门路,好骗父亲的手书,又恐怕起疑,所以带着要三千两银子罢了。到书信入他手之时,投降便罢;不投降时,他只把书信一张出来,不怕你不投降了。”芝龙听了,也就将信将疑地道:“随他去罢了。他不是奸细时,我原也叫他投降;他是奸细时,他固是骗我,我投降也总一样。”
成功道:“父亲如何说出这话来?敌人的大仇难道忘记了吗?”芝龙道:“有什么仇不仇,我只晓得生我者恩,死我者仇罢了。我若去投降他,难道不生我吗?”成功着急道:“父亲这样说是投降定了吗?”芝龙恼道:“定了又怎么样,你难道还要出首吗?”成功无奈,只得劝道:“父亲须念成败机关所系者大,若郑氏投降了,还叫哪个出战与清人抗拒呢?”芝龙道:“你愿死吗?”成功道:“孩儿非不怕死,但要死于得所,若因为战清人而死,实是死而无悔。”芝龙大怒道:“唗,走开,我不要听了。”说着立了起来,走出去了。成功无奈,只得走去见鸿逵,说起此事。鸿逵大惊,皱着眉头道:“这如何使得,我明天再带你去劝他吧!”成功这才稍为放心。
过了几日,有人递了一封信来,芝龙一看,是黄熙元的信,忙拆开来,看时,上略云:弟奉命招抚福建全省,因与阁下旧侣之情未断,是以便道过访,乃阁下逆知天命,早自投戈,
殊为可喜。尊函已转达本大帅。大帅览阅之下,深为嘉善,谓早知天意所归,豫作从龙之品,于阁下殊有厚望。使弟转达阁下:如能以福建全省来归,定即不次超擢。阁下有意,早自图之。
芝龙看了,且惊且喜,原来果是清人的耳目来招抚福建的,且喜得我待他不错;但是成功的识见真可以了,我不及他,可愧可愧!看官,原来黄熙元果是承了清廷的朝受来招抚福建的,他临行时又受了洪承畴的密谕,晓得兵精粮足的就只有芝龙一个,若收服了芝龙,其余的就容易了。加着黄熙元从小和芝龙做朋友,晓得芝龙为人没有什么主见,最易受骗的,所以假作也要投清的样子,才好出口。果然一骗就信,直把书信都写了,就也不怕他再翻悔了。所以后来芝龙还和洪承畴订密约,献仙霞关。这是后话,不提。
当下芝龙一想,这事要和鸿逵商量才好,遂叫人去请了来。芝龙便邀鸿逵到密室中坐下,说道:“非是我存歹心,实是此刻势无可为了。你看这封信吧。”说着把信给鸿逵看了。鸿逵道:“哥哥意思如何?”芝龙道:“我想同你商量怎么样才好得这福建?”鸿逵道:“罢了,我劝哥哥休了此心吧。
我们受国家的恩也不浅了,如何可降。况此刻所倚赖者我们,我们肯出力还有可望;我们若也降了,那岂不是天下从此休了吗?”芝龙道:“非是我们不出力,实此刻势无可为了。”鸿逵道:“此刻何腾蛟方在湖南得胜,精兵数十万,圣上日夜想和他两地声援。哥哥若带兵出去,和他互应,天下事正有可为呢。况即使无可为,做臣子的人,也要竭力做去,才尽了人事。不然,难道无可为就不做吗?果然如此,天下也再无可为之事了。”芝龙听了不语。
随后鸿逵又竭力劝了一番,芝龙点头称是,鸿逵这才出去了。谁晓得芝龙想来想去,终以为无可为,便也不再同鸿逵商量,自己写信给黄熙元去了。从此便时常写信来往,必有洪承畴的,也有黄熙元的。成功看见,便苦劝了几回。无如芝龙怎不听,也是无法。
那日芝龙上殿,隆武帝便问起出兵事体。芝龙奏道:“臣启陛下:招兵容易,粮饷艰难;此刻粮草空虚,无从发给,容臣筹有粮饷,再议出兵,也免得日后半路为难。未知陛下圣意如何?”隆武帝道:“朕问过卿几次,都是以粮饷为辞,到底卿筹饷筹得有没有,如何许久也没有影响?”芝龙惶恐奏道:“臣当即日从速设法筹措吧。”隆武帝道:“既然如此,卿等且退吧,从速为妙。”芝龙忙退了出来,从此又加上一层疑惧。不过得几日,隆武帝因上朝又宣芝龙问这事体。芝龙奏道:“非臣怠慢,实系粮饷无出。臣虽然筹了一点,又实不够,如何是好?”当时大学士黄道周立在旁边,就出班奏道:“臣启陛下:如果郑芝龙忠心为国,何难以忠义鼓动人心,岂一定要等饷齐。如饷一日不齐,一日不出兵;那一年不齐,一年不出兵;十年不齐,十年不出兵吗?这岂非芝龙怠玩国事。望陛下从严切责他。”芝龙也奏道:“臣才实不如道周,望陛下处臣以应得之罪,就派道周出兵。以忠义鼓励人心吧。”黄道周遂奏道:“郑芝龙既不肯出兵,臣愿往江西募兵,为陛下效力。”隆武帝大喜道:“卿肯如此,社稷有幸了。”当下众人退朝。过了一日,道周果然辞了隆武帝,带几个亲随人等一路上竖起招兵大旗,每有人来投营时,道周便以忠义之事相劝。来的人多半都流涕,誓死情愿不受粮饷,跟道周去杀敌。一路上来的就也不少,迤逦行来,点新兵时一共得了九千余人,连带来的就也不下一万。那时正值徽州受围,道周便带了兵一路望徽州而来。
那日正走到婺源地方,却正值清兵的大队到来。道周便传命立阵,和清兵开仗。无如新募的兵正是乌合之众,那里当得住久练之军。略一接战,便已死亡无数,清兵却重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