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没主意起来,你看我,我看你。芝龙道:“我替你们想,除非大家只管在这里,永远不散去,官府才没奈何你。”众人听了,乖的早已会意,都道:“很好。”那呆的却还问道:“在这里哪里来得吃呢?”有的就笑道:“你不看从前他们哪里来得吃呢,我们为什么会没有得吃?”芝龙又说道:“我们并不同他们一样。”随把不杀人、不强抢的话说了一遍。众人一齐大喜,答应过了。
当下芝龙便命人把船只都收进口来,过了几日,便到港外各处去巡逻去。
只见有商船,便要抽捐;不肯时,把船一齐围了来,吓得一吓,就也肯了。
半月间不曾杀过一人,已得了不少的财帛。果然官府得知,派了二十只大船来捕芝龙。芝龙命把船排了出去,血战一日,官军大败而逃。芝龙也不追赶,仍旧收船进口。从此纵横海上,官军再也不敢来觑上一觑,人就把他号作“郑氏三雄”,不提。
话分两头。却说芝龙虽然在沙港落草,却时常乘便回家,有时候无事,便在家里歇下,习以为常。到得那年天启四年,芝龙娘子身怀六甲,便向芝龙道:“我自从有身之后,时常梦中乘空登天,看见天上东南方有一道白光,阔几十丈,长几百丈,闪闪的乱动,因而惊醒,不晓得什么缘故。已经好几次了,每次看时必小了一点,又近了一点,那光却又亮一点,现在只有一匹布的大了。”芝龙笑道:“我明天替你请一个圆梦的先生,替你圆圆看就明白了。”他娘子笑道:“圆梦固然不必,只不晓得什么缘故,真的有点稀奇。”
芝龙道:“有什么稀奇,顶好的吉兆,不过是主生贵子罢了。”说着,他娘子也好笑。
到得天启五年四月间,芝龙娘子的怀身已是十月满足,有一日夜里,正在睡觉,忽听得空中似放爆竹的一声响亮,忙睁眼看时,正是平时的样子;仍旧乘空的立在云中,白光一匹,正在东南方闪闪的乱动;心里诧异道:“罢了,难道我又入梦了?”再一看时,白光却离身不远,那光直射人目,不能正看。芝龙娘子心里想道:“既然如此,我这回索性看个真,到底什么东西?”
想罢,方欲抬头看时,只见白光忽然缩小,却如一条带一般,如飞的直奔过来。芝龙娘子走避不及,那白光便直奔了她身上,一围围了起来。芝龙娘子大惊,要喊却喊不出声,正在危急时,那白光却越围越紧,肚里被他围得极痛了,只得竭力一喊,却把隔房的老婆子惊醒了,忙问:“什么?”芝龙娘子却还在那里道:“肚里捆得好痛!”老婆子忙走起来,道:“娘子要临蓐了。”芝龙娘子被他一提,才记起是要临蓐的缘故,一时心里把梦中事情也忘记了,便只顾得腹痛。老婆子忙起来烧热水冲汤,叫人去叫收生婆伺候。
到了第二日早起,才生下一个孩子,稳婆抱了起来,道:“恭喜!是一位小公子。”随即洗浴净洁,把衣裳穿好,抱了放在床上。这里一面料理产内事情,一面叫人去给芝龙通信,正是:今作人间佳子弟,昔为天上玉麒麟。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写劝书沈犹龙招降赈旱荒郑芝龙开垦
诗曰:
英雄潦倒困天涯,海上风涛便是家。
一片布帆挂将去,桃源深处话桑麻。
却说芝龙每日在沙港无事,便教这手下许多喽罗操演战法,又和芝虎、鸿逵、一宁等讲究些行兵布阵的功夫。自己的船虽然还了人,他却有颜振泉的一百多号,又加上自己从前的商船和芝虎从前的商船,十足总有二百号的船,每日便来海上习行船使风功夫,又不时将船来摆阵,叫这许多喽罗来操演。他虽然捐了商人的财帛,倒也替国家练成一股劲旅,以备他日招安后为国家驰驱效力,这且不提。
那日芝龙正和芝虎、鸿逵操演这许多喽罗,恰好芝龙家里的家人王老和一个喽罗摇了一只小舢板过来,正遇着芝豹在那里巡哨,看见便喝住问道:“你来做什么?”王老忙答道:“家爷家里有事,差遣小的来送信。听说家爷在这里,所以小的也摇到这里来。”芝豹道:“此刻你家爷在此地办正事,不能够讲家事的地方。你有事也要等操完,如何冒冒失失的冲来?”王老听了,不敢作声。芝豹随指着喽罗骂道:“你这该死的,他自然不懂这里的军令,你难道也不晓得吗?”小喽罗忙答道:“小的因为他是爷家里的人,只道不要紧,所以送了来,不知也犯令的,下次不敢了。”芝豹道:“若有家里的情面,军令可以不立了。”说着,又向王老道:“你今天幸而遇着我,若遇着你家爷时,碍着军制不能顾自己,只怕也要以军法处治你了!”吓得王老面如土色,诺诺连声。芝豹随又说道:“你跟着我来。”说罢,把自己坐船一摆,往前而去。王老的小舢板也竭力摇着,跟了过去。
走有一里多路,只见水中露出一个石台,方围三尺,比水高有二尺;上面竖着一根大桅杆,桅杆上挂着一面大旗,写着“左巡哨座”四字。芝豹命王老把船泊在石台下,却拿一面小小的巡哨旗,付与王老道:“你在此等着罢。有人来查时,你把旗给他验着,便没事了。”王老接过旗来,芝豹仍旧一摆坐船,八桨齐开,如飞的去了。
看官,原来芝龙军令最严,每遇操演时,半里内不使一船走人,都派着四个巡哨员,领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