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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海游记-清-佚名-第4页

道:“贼呢?”金四道:“拴在我家。”钱顺叫带来,金四用草绳拖了黄标来。钱顺道:“赃可在船上?”黄标道:“我又不偷人的,有甚赃?”钱顺叫与他票看,黄标道:“错了,只怕另有黄标。”钱顺道:“你再看后面失单。”黄标道:“不作贼,心是凉的。看也是错,不看也是错。”往后一看,不觉叫声呵呀。正是:
心中漫道凉如水,
  眼底先教苦似荼。
第五回 慧眼放光谩藏成自盗 耗星照命余烬被瓜分
诗曰:
只因扛了善招牌,沾着些儿便降灾。
  算计心同蛇蝎毒,逞凶口似虎狼开。
  咬牙切齿人人恨,破产倾家个个哀。
  惟有官员容易哄,拿他当作活如来。
黄标为何失惊,因失单上铜锡花样与他船中的相同。钱顺道:“是了,起赃罢。”叫副役锁黄标,去把船中有与单上对的都搬出来,钱只千余,并无银子。钱顺去了,保甲上黄标的船见三个女人低头盖舱板,一妇人道:“自家的东西,怎在他失单上?”老妇人道:“闻岸上人说,告状的就是香客。想是到我舱中时记去的。”抬头见保甲都住了口。保甲道:“我叫尚直,人呼我尚公道,有话对我说不妨。”老妇人见管城子在岸上,指道:“那人的船同我来的,问他便知。”尚直下船向管城子拱手道:“借宝舟坐一坐。”二人同上船,黄俊避入火舱里,信天翁接着。尚直问道:“二位可知那船来历?”管城子道:“从前不知。”把近日的事告知。尚直道:“恐有冤枉,待我打探去。”
  二人送尚直下船,见许多人到黄标船上去。管城子走去看时,尽是散役,说来搜余赃,急揭舱板,妇人们不敢问破,他们把船中所有,席卷而去。管城子上船上一看,只剩锅灶鱼具未动,柴米尚支两日,妇人们惟哭而已。
  管城子回船,尚直探听了来道:“黄标命中该死,得罪了两个大善人。”信天翁道:“得罪善人该死,得罪恶人怎么样?”尚直道:“得罪恶人,不过口舌破费罢了;得罪善人,大则灭门,小则倾家。地方官是他的孝子贤孙,横行无忌。这两人一个是香客管盛,一个是松风寺的水华和尚,俗家姓金,在这墙门里住。金大夫妇早亡,有个儿子和尚行二,金三亦亡,有个妻子。作干证的是金四,有妓要从良,和尚正替他娶亲。那管盛自称神仙和尚,自称活佛。巧巧的黄标都得罪了。”管城子道:“官司怎么了?”尚直道:“估赃差银一百二十两,押着赔缴。”管城子道:“他船上被人抢光,那有钱赔?”尚直道:“两个善人的事最紧,若没钱缴,三天一比,活活打死。”忽听一片哭声。正是:
但见公门生意好,
  那知人世哭声多。
第六回 局外汉牵连入局冤上加冤 书中人编改成书戏中作戏
诗曰:
哀哀哭出断肠声,铁石人闻泪也倾。
  举目无亲言莫告,呼天不应命难生。
  八旬祖母风中烛,几个孩童水上萍。
  父若死时儿亦死,此冤今世那能明!
黄俊在火舱里,闻父要打死,忍不住哭起来。尚直问知是黄俊,请出相见,安慰一番。次早公差押黄标回船,见被抢光,哭向母亲道:“今日限交银二十两,方免打。不料船中抢空,如何是好。”母亲道:“且卖了船,留芦席,到岸上去住。”公差见无银交,仍带黄标去了。老妇人请尚直、管城子来托他卖船。管城子道:“我就要买船,只好借与你住。日后还我。”尚直道:“我作保。”管城子出银二十两,便托尚直交官。尚直替写了契,将银交官。回来说:“官分付,黄标下欠银一百两,限三日,不清,要用大刑。”满船听得大哭。金四忽来叫尚直说话,尚直去了一会,来向老妇人道:“金四知你无银交官,替你孙女作媒,有人娶二房出银一百两。”老妇人正在踟躇,奇姑后舱听得向母亲道:“我家无父亲,群不能活,如何救得,不但卖我连死也情愿。”妇人告知老妇人,向尚直应承了。尚直道:“我不作中,叫金四面谈,约金四上船,与老妇人言明,今晚写契,明日人银两交。”金四去了。尚直去告知管城子。管城子道:“我没个亲丁,要买他为女,加银二十两,不知可肯?”尚直道:“我说去。”尚直即刻转来,请管城子带银去成契,迟恐金四到来。管城子过船取船契,并一百两银子,递与老妇人道:“共一百二十两。”
  老妇人把银子托尚直去交官,就烦写身契。黄俊也列名信天翁作中。尚直写毕,带银交官去了。管城子又取银二十两与老妇人道:“女儿托你养,且收饭食钱。”把契带回船,金四同个家人到黄标船上来写契。尚直来道:“他家女儿卖与管城子了。”同二人去看了契方去。尚直回身向老妇人道:“银已交清。大约明日令郎可回。”阖船欢喜,专望黄标回来。次早尚直自衙门前回,跳上管城子的船去。老妇人命黄俊去探信,尚直见黄俊上船道:“来得好。”忙叫信天翁开船,有话路上去说。将出江,尚直道:“要黄家女儿的就是管盛,因闻不卖大怒,叫官治黄标的罪。他家人又在身契上看去列位尊名,要拿同党。速宜走避,黄俊若回来时,先到我家探信。”说罢上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