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替他引路。奴才要不答应时,一则怕他兵多将广,他一翻了脸,奴才如何抵挡得住?都督又远在建州,一时也没地方喊救兵;二则又怕他叫别人引路,这座古埒城越发破得快些。因此,我一面假意投降明朝,帮着他攻打城池;一面却等侯都督到来,商量一个退兵的妙策 。”觉昌安听了,便说道 :“这却不知道。
”塔克世接着说道 :“那阿太章京便是我的侄女婿,也是我父亲的孙女婿;这大孙女是我父亲最钟爱的 。”尼堪外兰听了,忙伏在地下磕头,说道 :“奴才该死!奴才却不曾知道。如今既然是都督的孙女婿,奴才便对宁远伯说去,只说都督愿意亲自去说阿太章京,看亲戚面上让了这座古埒城。那时叫各处兵马退扎五里地方,让都督进城去见了阿太章京。那时里应外合, 都督和古埒城兵从城里杀将出来,奴才带领兵马从城外杀将进去,出其不意,怕不把明朝的兵马杀得七零八落。那时再和明朝讲和,要他加我们的封号,岂不是好吗?”这时觉昌安要见孙女儿的心十分急迫,听尼堪外兰说到这里,连声说好。当时尼堪外兰退去,临走的时候说定,觉昌安带了兵马从正东上杀进城去。
看看到了日落西山,满眼苍茫,觉昌安便下令拔寨起行,走到古埒城边,看看那四面围城的兵士果然一齐退去。正东上是尼堪外兰的兵队,见建州兵到来,便让出一条路来。尼堪外兰骑在马上,看看觉昌安和塔克世走进身来,悄悄地上去说道:“都督留心,明天一清早城外炮响,便杀出城来接应 。”觉昌安点点头过去,看看到得城壕边,城上认得是建州的旗号,忙开出城来迎接进去,到了章京府中,大孙女见了,亲呢地倒在祖父怀里,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觉昌安一面抚慰着,一面把尼堪外兰的计策,详详细细地对他孙女婿说了,阿太章京听了,也不由得十分欢喜。当夜,章京府中大开筵宴,又拿了许多酒肉去犒赏兵士,传令下去:今夜早早安息,五更造饭,准备厮杀,合府中人,个个吃得酒醉饭饱,各自安眠。独有阿太夫妻两人,觉昌安父子两人,骨肉之亲,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说,直到半夜鸡鸣,才告过安止,各归卧室。觉昌安年老体衰,一路鞍马劳顿,十分疲倦,爬上舒适的炕榻,头一落枕,早已昏昏沉沉,不知所云。
正好睡的时候,忽听得后面发一声喊,塔克世先从梦中惊醒过来,只见眼前一片雪亮,院子里火把熏天,一大队强人正打破了门蜂拥进来。塔克世心知不妙,忙从炕上背着父亲,拔脚向后院子逃去,转身便把后院门塞住。觉昌安这时心里只记念他孙女儿,一面吩咐塔克世在前面抵敌强人,自己忙抢进后 屋去,只见他孙女儿和三五个侍女,慌得缩在一堆打颤,个个从梦中惊醒过来,云鬓蓬松,衣襟散乱。大孙女见了觉昌安,忙抢上前去搂着脖子,嘴里一面呜咽着嚷着 :“爷爷救我 !”
觉昌安问他丈夫时,说已带了几个卫兵,到前面院子里和强人厮打。正说话时,耳中只听得震天价一声响亮,接着外面发了一声喊,冲天起了一阵火焰。一个小侍卫气喘嘘嘘地进来,说:“外面大门倒了,许多强人四下里正放着火,都督快逃罢!再迟一步,怕保不住性命了 。”觉昌安听了,叫了一声“我的天!
”忙拿起一床锦被来,给他孙女裹着身子,夺门出去。只见他儿子塔克世独自一人抵敌着强徒,且战且退,那强徒被他杀死倒在地下的也不少。塔克世自己也浑身负了伤,嘴里淌出血来。
他一面骂人,一面还是拼死命地抵敌着。一回头见他父亲扶着他的侄女出来,他便精神陡振,大声喊道 :“父亲快走 !”他奋力向前杀开一条血路,那边露出一扇侧门来。觉昌安这时也顾不得他儿子了,一手拖着孙女儿,抢出侧门去。回过头来,见一个强徒手里拿着一柄快刀,向塔克世腰眼里搠进去,塔克世冷不防有人暗算,大喊一声,倒在血泊里死了。觉昌安说一声“可怜 !”忙拿袖子遮住脸,一兀头向前逃去。谁知才走出大门,只见他孙女婿的尸首倒在当地,身上已经被刀枪搠得七洞八穿,那血不住地往外淌。他孙女儿一眼看见了,忙摔脱手,大叫一声,一耸身扑在丈夫的尸身上,昏绝过去了。接着便有五七个强徒上来,和群狼捕羊一般,把孙女儿的身体捧起来。
觉昌安见了,急拔下佩刀来抢上去夺时,冷不防脑脖子后面飞过一刀来,一阵冷风过领似的,把这位老都督的脑袋搬了下来。
这一场好杀,直杀到天色大明,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尼堪外兰一匹马先到章京府门前下马,吩咐手下兵士们把尸首搬开,打扫庭院,一面出示安民,一面准备接驾。原来这完全是尼堪外 兰的妙计。可怜觉昌安父子两人,只为救大孙女的心切,一时失算,中了毒计,枉送了父子、夫妻四条性命。到了午后,宁远伯摆队进城,左有尼堪外兰,右有王台,坐在大堂上犒赏军民,好不威风。事毕以后,便在府中大摆筵宴,这一场庆功酒,直吃到夜静更深,方才各自归寝。第二天起来,尼堪外兰和王台两人进去见了李成梁,李成梁早已把报捷奏章写好,当下给两人看过,便立刻打发专差送往北京城去不提。
这里李成梁和王台计较,如今觉昌安父子虽死,那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