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国的人民,帝位既除,就是平民,一样有选举之权,是汉民同等的待遇,怎么任他妄作妄为,在那里做小皇帝呢?这是应该铲除的了。加之清宫里的器物都属人民公有之品,如今专制已没有了,这些公有物应得还我们人民。
至于清室的私物,自然检出来任他们取去。可是清宫里的什么珍宝杂物,何止几十万件,既要分出公物私物,势所必然,要大大的检查一番。这一场举动,把清室的一班族人吓得手足无措了,如世续、耆善等纷纷四面运动,要想取消封闭清宫的成议。哪知冯玉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派旅长鹿钟麟率领卫队,迫令把清宫封闭,限日组织清室善后委员会,检查清宫物件;一面限令清宫嫔妃内监即日迁出。于是清宫大起恐慌。
别的不讲,单说二千余的太监宫人,一时也没处安插哩,倘别处去赁房屋,也没这般宽敞宏大啊。然因国民军催逼紧急,只得由世续先把外府的太监五百人给资遣散。可于仓忙之中,有些内监不及于收拾物事的,空身走了出宫。遣散费每人不满十元,这班太监既成了残废之人,平日是坐吃不工作惯了的,一没地依身,叫他们去干什么呢?因此,有百多个太监立在宫门前,掩面痛哭,形状很是凄惨。那些宫女倒出去可以配夫成家,不比太监们无可容身的困苦咧。
其时,溥仪见国民军要封闭宫廷,慌得不得了,当由他的英文教习庄士敦雇了一辆汽车,令溥仪扮做日本装束,在汽车里如飞地望德国公使馆来。恰德国公使不在馆里,庄士敦又令汽车驰往法国领事馆去,法公使却拒绝不收。庄士敦不得已,只好到日本领事馆里,又逢着日本领事公出。溥仪见几个不讨 巧,心上着急了起来,庄士敦又替他设法再到日本兵营里,当由书记官打电话给芳泽公使;芳泽公使便乘车到日本兵营,亲自接了溥仪到使馆里,并收拾一个房间与溥仪居住。芳泽公使答应保护溥仪的安全。第二天上又把溥仪夫人也接了来同居。
那时,世续等一班旧臣到日本领事馆里,叩头给溥仪请安。
过不上几天,适逢溥仪的生辰,联芳、梁敦彦、耆善等一齐乘了汽车,去给他们的故主拜寿。溥仪虽为逊帝,但他若很安分地就在北京城里,也不至于惹人注目。偏偏那些故日的臣子上奏疏哩、求封典哩、叩贺哩,弄得乌烟瘴气,溥仪不安起来,一有些风吹草动就要逃走躲避。其实,他也不过一个平民,谁去害他?有甚危险呢?但给这一班旧臣痛哭流涕地一来,转把溥仪身价抬高,依然放出皇帝的场面来啦。当溥仪到日本使馆时,国民政府质问他为什么要逃走呢。清室回答 :“恐怕有危险 ”。但溥仪迁居,由国民军卫兵在门外保护,他觉得很不自由,而且起了疑心,所以逃往使馆。
不过北京的谣言一天盛似一天,都是不利溥仪的谣言。溥仪身居日本使馆,心里兀是不安,于是和日本领事商量,请他保护出北京。芳泽公使允许了,即命日本书记护卫着溥仪,乘了火车出京。一声汽笛长鸣,故国幼主也随着汽笛声音风驰电掣般地多往天津去了。
这里国民军迫着清宫迁出,那清室的瑾瑜两太妃死也不肯出去。瑾太妃大哭道 :“咱们国亡家破,连一点宫室都不留住吗?咱愿死在宫中,不出去的了 。”清室族人王公大臣等一齐来劝着道 :“这是民国政府的命令,现在暂为迁出去,将来仍要进来的 。”瑾太妃怒道 :“无论以后怎样,如今要咱出宫是万万不成功的 。”瑜太妃也是这样的说法。好容易给皇族们再三的劝慰,终算把瑜太妃劝转了,但不愿单身出去,必得和瑾 太妃同走。这时大家又去劝瑾太妃,百般地解释,连骗带哄,才把瑾太妃也说醒了。当下就择了一个吉期,准备迁移出宫。
清室至此,就算根本铲除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