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脚大喊道:“蒙贼,你要是不想活命,你尽管多来几次,谅你这孤鬼游魂能做甚么!”蒙劲跑进树林里,千负心贼万负心贼地骂个不了,又骂道:“你这两个负心贼,一个废物,一个饿鬼,若不是我等收留。早已填了沟堑,那晓得是这样的狼心狗肺!”利颖还在门外骂,陈音道:“骂有何益处?进去罢。”二人转身时,又听蒙劲骂道:“你勾引党羽来占的道儿,难道我就不能邀请别人吗?你这负心贼,好好留心!”二人也不理他,进厅关门,到了东廊,对宁毅说了。宁毅蹙眉道:“蒙贼不足虑,若是真个勾结人来,倒是厉害。况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人未除,须善作计较。”陈音极口称是。宁毅道:“贼赃不下二三万,我的本意把贼除尽,将来散给贫苦之人。如今此事办不及了,现在年节已近,陈大哥就过了年去,一则可以畅叙,二则防备那贼,三则缓缓想一个或行或止的善法。陈大哥以为如何?”
陈音想来不错,点头应了。
谈论一会,天就大亮。用过早饭,利颖又问了陈音的事情,陈音又说一遍,利颖听了,只乐得跌脚拍掌道:“可惜这送剑的人不晓得他叫甚么名字,我要遇着他那才乐嘞!”陈音道:“不但名姓不知,连面貌还不知是个甚么样哩!”利颖道:“磨刀报仇,大是快事。我要在那里,替你加戳几刀也畅快畅快!”宁毅道:“我昨夜细细想来,这二三万贼赃好在都是轻便之物,容易收拾,不如此时扎束好,趁这两日悄然搬回越国,将来济我越国的贫苦,多培得本国的一分元气,也算略尽得个人的一分心思,何必在这吴国地界担惊受怕。二位以为何如?”陈音道:“好是最好,路上须加意谨慎,不可大意。”利颖把所有的积蓄通搬出来,黄的金、白的银、珠宝古玩,璀灿满目。
宁毅道:“陈大哥没有碎银,此有碎银一包,带在身旁,路上方便。被盖甚多,随便拣一套带上,夜间方能御寒,皮棉衣服却也不少,可随意取几件。陈大哥的金镫勒,不如换了金锭,以免累赘。”陈音也不作假,一一收好,将金镫勒交出。直至午后方才收拾妥当。陈音去在马房,把马相了又相,头至尾八尺,背至蹄七尺,倒也神骏。相毕转至东廊,宁毅道:“今夜蒙劲那贼来不来不可知,大家总要防备,若不来时,我们明日就动身,也不在此过年节了。”陈音、利颖闻声称是。宁毅见天色不早,去在正殿,击盘烧香毕。
大家吃了晚饭,且喜一夜无事,天明收拾动身。宁毅对陈音道:“大哥到楚国弩弓习成,早回越国,止在军政司处就可打听我的居址。”陈音应了。利颖将马牵出庙来,扶宁毅上马,背了包裹与陈音洒泪而别。
陈音见他二人去远,放开大步向西而行。只因离吴都太近,不敢走大路上,只拣小路行走。行路多少不计,走至天已傍晚,看前面止有一座茅屋,周围土墙,靠墙处大小不一有几十根杂树,壁缝里漏出灯光。陈音道:“我就在这人家借宿一夜,明日再走。”一直行去,到了门首,正待扣门,忽听里面有妇女哭泣之声,甚是凄惨,便停了手。想道:“里面的妇女哭泣得这样,我如何好去惊动她,只不知她为着甚么事如此伤心?我不免就在这屋旁边寻个地方歇宿,慢慢地去窥听,或者听出原委也不可料。”想罢,见离屋不远有一草堆,便走至草堆南面,放下包裹,轻轻将草拨一窝铺,被盖摊好,余物作了枕头。取出干粮吃饱了,正想去寻水吃,忽听妇女之声哭喊救命,
正是:
世间坑陷难填尽,夜半啼声不忍闻!
不知陈音听了作些甚么举动,下回详叙。
第八回 黄泥冈陈音救弱妇 苦竹桥赵允款嘉宾
话说陈音听得哭喊救命之声,急在包裹上抽了牛耳尖刀,两步赶至那人家东面墙外,里面哭喊之声越是紧急,大有喉破声嘶之状。急急一纵步跳进墙去,一听声在南面房间,一个健步抢至房门,灯光之下,见一妇人仰卧在地,一个男子骑在身上,把妇人的上下衣服乱扯。听妇人哭喊道:“恶叔强奸嫂嫂,天雷救命呀!”陈音听了,心内火起,一步跨进房去,向男子屁股上一脚踢去,用力太猛,男子“哎呀”一声从妇人身上一扑过去。陈音赶过去,正想用脚踩在那男子背上,男子早已一蹶劣站起来,在腰间掣出一根铁铜,劈面打来。陈音眼快手快,伸手接着,将牛耳尖刀顺着铁锏削去,那男子又“哎呀”一声松了手,想寻路逃跑。陈音早已颠转他的铁铜,趁势向他胸膛一挂,那男子立不稳脚,仰面而倒。陈音用脚踏住胸膛,正要把牛耳尖力刺下,一想不可,事情未知底细,杀死了人反要遗害别人。此时地上的妇人已经爬起,整理了衣服,见外面来一大汉把叔子脚踏在地,急喊道:“好汉,不要放走他!”陈音道:“嫂嫂可寻一根绳索递我,将他绑起再说。”
妇人连忙在门后取了一根绳掷将过来。陈音接着,用手去擒那男子的两手,男子用右子支拒,陈音擒牢了去擒左手,倒毫不费事,一擒过来,将绳绑好两手,转过身来绑两脚,两脚乱蹬乱踢,陈音拖过铁锏在脚盖上一敲,呛一声便不动了,一齐绑好,绳索一紧,两头一凑,弄成了一把弓,卧在地下。
陈音正待跨出房门,妇人爬在地下磕头不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