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踏青斗草时俱换;
笑语才郎赌奕棋,不赌金钗赌击腕。
输赢击腕最消魂,欲击迟迟意各存;
轻揽素绢云度影,斜飞春笋玉留痕。
相争相击秋千下,击重击轻都不怕;
尽日贪欢不肯休,中庭一树梨花谢。
白公细细看完,见一字字清秀隽,不觉满心惊喜,因对卢夫人说道:“我只道是闺娃识字,聊以洗脂粉之羞,不知甥女有如此高才,谢家道蕴不足数矣。”就一面将诗递与白小姐道:“我儿你看,句逸字芬,真香奁佳咏。今日遇一敌手矣。”白小姐看了,也赞不绝口。卢小姐逊谢道:“甥女闺中孤陋芜词,恐涉妖冶,尚望母舅与姐姐教正。”说毕,白公方将白小姐诗展开来看。写着:
老女叹
春风紫陌花如许,看花陌上多游女;
花开花谢自年年,有女看花忽无语。
看花无语有所思,思最伤心人不知;
记得画眉如新月,曾经压髻笑花枝。
前年恨杀秋风早,今春便觉腰围小;
可怜如血石榴裙,不及桃花颜色好。
岁月无情只自嘘,几回临镜忆当初;
邻家少妇不解事,犹自妆成吟向予。
白公看了道:“浑合不露,深得盛唐风体。当与甥女并驱中原,不知鹿死谁手。”因叫嫣素送与卢小姐看。卢小姐细细看了,因称赞道:“姐姐佳作,体气高妙,绝无烟火。小妹方之,满纸斧凿矣。”因暗想道:“白小姐才华如此,怪不得苏郎痴想。”只因这两首诗,你敬我爱,又添上许多亲热。正是:
才与才相合,方才爱慕生。
亲情虽本厚,到底只亲情。
不知二小姐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6回 花姨月姊两谈心
诗曰:
漫言二女不同居,只是千秋慧不如;
记得英皇共生死,未闻蛮素异亲疏。
汝躬不阅情原薄,我见犹怜意岂虚;
何事醋酸鹧肉妒,大都愚不识关雎。
却说白公自见卢小姐作诗之后,心下甚是欢喜道:“我到处搜求,要寻一个才子却不能够。不期家门之中又生出这等一个才女来,正好与红玉作伴。只是一个女婿尚然难选,如今要选两个,越发难了。莫若乘此春光往武林一游,人文聚处,或者姻缘有在,亦未可知。”遂与卢夫人及红玉、梦梨二小姐将心事一一说了,便分咐家人打点舟车行李,就要起程。红玉小姐再三叮嘱道:“家中虽有姑娘看管,爹爹暮年在外,无人侍奉,亦须早归。”白公许诺。不一日,竟带领几个家人往武林去了不题。
却说白小姐见卢小姐颜色如花,才情似雪,十分爱慕。卢小姐见白小姐诗思不群,仪容绝世,百般敬重。每日不是你寻我问奇,就是我寻你分韵。花前清昼,灯下良宵,如影随形,不能相舍。说来的无不投机,论来的自然中意。一日,白小姐新妆初罢,穿一件淡淡春衫,叫嫣素拿了一面大镜子,又自拿一面,走到帘下迎着那射进来的光亮,左右照着。不料卢小姐悄悄走来看见,微笑道:“闺中韵事,姐姐奈何都要占尽?今日之景,又一美题也。”白小姐也笑道:“贤妹既不容愚姐独占,又受此美题,何不见赠一诗,便平分一半去矣。”卢小姐道:“分得固好,但恐点污不佳而失美人之韵,又将奈何?”白小姐道:“品题在妹,姐居然进土,虽毛颜复生,亦无虑矣。”卢小姐遂笑笑,忙索纸笔,题诗一首呈上。白小姐一看,只见上写五言律一首;
美人帘下照镜
妆成不自喜,鸾镜下帘随。
景落回身照,光分逐鬓窥。
梨花春对月,杨柳晚临池。
已足销人魂,何须更拂眉。
白小姐看了欢喜道:“潇洒风流,六朝佳句。若使贤妹是一男子,则愚姐愿侍巾栉终身矣。”卢小姐听了,把眉一蹙,半晌不言,道:“小妹既非男子,难道姐姐就弃捐小妹不成?此言殊薄情也。”白小姐笑道:“吾妹误矣。此乃深爱贤妹才华,愿得终身相聚而恐不能,故为此不得已之极思也。正情之所钟,何薄之有?”
卢小姐道:“终身聚与不聚,在姐与妹愿与不愿耳。你我若愿,谁得禁之?而虑不能。”白小姐道:“虑不能者,正虑妹之不愿也。妹若愿之,何必男子。我若不愿,不愿妹为男子矣。”卢小姐乃回嗔作喜道:“小妹不自愧其浅,反疑姐姐深意,其可笑也。只是还有一说,我两人愿虽不违,然聚必有法。但不知姐姐聚之法又将安出?”白小姐道:“吾闻昔日娥皇、女英同事一舜,姐深慕之,不识妹有意乎?”卢小姐大笑道:“小妹若无此意,也不来了。”白小姐道:“以你我才貌,虽不敢上媲英皇,然古所称闺中秀林下风,颇亦不愧。但不识今天之下可能得一有福才郎消你我?”
卢小姐沉吟半晌道:“姐姐既许小妹同心,有事便当直言,何必相瞒?”白小姐道:“肝胆既沥,更有何事相瞒?”卢小姐道:“既不相瞒,姐姐意中之人岂非才郎,何必要求之天下?”白小姐笑道:“妹何诈也?莫说我意中无人,纵我意中有人,妹亦何从而知也?”卢小姐大笑道:“俗话说得好,若要不知,除非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