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才道:“我发个大誓你听如何?”秀郎道:“若相公肯这样,小人方敢说出。”邵才只为一片真心靠友,便扯了秀郎到一个二郎神面前,跪下发誓:“邵才今年十六岁,今有姚江成名是长安同来此地,忽发病症,服药无效。据小童说,这病为某,某实未知。今若秀郎说出缘故,某愿效力相救,虽赴水火,亦所不辞,倘有背盟,神其用死。”发誓罢起来。本知秀郎说出缘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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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真为主曲意调情伪践盟荐贤自代
却说邵才发誓罢,立刻要秀郎说明缘故。秀郎垂泪道:“我家相公有急务要进京去,不意在高陵镇上遇见了相公,想是前生少了相公孽债。那晚酒后回寓,一夜不曾合眼,私对我道:‘我自幼会考结社,海内名士相通无数,再未有如邵相公这样妙品。若得朝夕,就是要我洒扫执御也是愿的。’因此撇开正务,一路附骥而来。前日到河南府又悄对我说道:‘我着邵相公每每有顾盼之意,你可陪他几夕。枕席之间,不可虚了邵相公意思。’小人说,痴奴家主的事,只好服侍相公,如何服侍别人?主人又道:‘痴心奴,这邵相公是人中之瑞,就是要我服侍他也甘心,何况你的身子!’因此那晚推个有病时,发作小人来邵相公床上睡了。哎,邵相公你莫负了我主人之意。小人虽是役贱,在主人身边同食同眠,闲人也不容看小人一看。今日肯叫小人伴邵相公睡,这是我主人生平没有的事。相公若肯这般念及,救他一救便好。”邵才呆了半晌道:“你主人好痴,难为你这般做。你说要我救他,却是如何救得?”秀郎笑道:“相公是个高明之士。何须细讲!你看我主人舍命而至,不过为着相公。所以钟情如此,因相公是个刚正硕士。虽有私衷,不敢微露,以致茶里饭里、梦里眼里、行止坐卧,只是在一个邵相公身上。即欲不病不可得也。邵相公,你难道猜不出我家主心事来么?”说到这话,邵才面上都红了不开口。秀郎便跪下道:“家主病原还有小人知得。相公若不急救,再过几日,定然断送了。”邵才挽他道:“你且归去商量罢。”二人移步归寓。秀郎走到床前,将此言回复,成名欢喜点头。邵才在外还踱来踱去,想了半日,肚里好笑道:“我又不是女子,他何处这般偏爱我?若不依他,又恐真送了性命;若要从他,我是个词林大臣,岂可淫污狎亵,干这勾当?哎,我高邵才有甚孽,今日偏遭甚难处的?”踱了数百遍,忽然思想道:“他性命要紧,我如今姑且哄他,暂应承了,等他欢喜一番,倘或骗他好了,临时用个金蝉脱壳之计便了。哎,成兄,你为我不顾身子,哪知我是个翰林,藏头露尾在此。我想你病人膏肓,也说不得。今夜故在秀郎面前,许他佳期,待他病好了再作道理。”
打算已定,到得晚上,秀郎撒娇弄那邵才,云雨中间问道:“相公日间所言之事如何?”邵才道:“我与你相公皆是当代的人物,怎么做这不可言之事?”秀郎笑道:“呆相公,你原不晓得这样事都是乌纱贵客,白面书生做的。你看如今子带金袍叫老先的,少时哪个不搭识几个朋友。若是没人相爱的,必定是缺唇瞽目,三家村的瘌痢哩。”邵才也笑道:“若依你这说,你到是个尚书国志了。”秀郎道:“相公莫要取笑,我家相公的病,相公可急急救他。”邵才道:“如今我也没奈何了,待他病好时,完他心愿罢。”秀郎道:“明日我把相公的话述与他听,这自然包好。”
当夜,秀郎极力奉承,到明日起来,就将此话告于成名。成名喜甚,迸出一身冷汗,便觉身子爽快些,这日就吃起两碗粥。一天两日,病就减了万一,痊愈时节,身强健旺,便打点精神,盼望佳期取乐。那知道邵才肚子里好不烦愁,他见成名病势已减,万一痊愈时节要践约起来,叫我怎么处?
一日偶同富高到府里来,忽见前面二三十个胖顶大帽人,押了一个十三四岁俊童。生得千般俊秀,万种风流。邵才将他一看,虽是双眉紧锁,泪眼悲凄,却如太真泣于马嵬,风流自在。后面又着许多人随着,拥进府门去看,人人都说道:“可惜这样好孩子,兼一身好本事,却叫他受太爷这板子。”邵才听了便问道:“大人,方才这童子是甚缘故?”那人道:“这也冤枉。敝府有个杨公子,他父亲在苏州做知县,今年二月在任所回来,见苏州一小班内,有个旦角生得好,费了三百金讨他回来,叫做轻绡,就是这个孩子,讨到家中,因是惧内,私养在外,一般时时与他同宿,上下却瞒铁桶相似房里。谁知公子的舅爷秦仕却是秦枢密的儿子,与杨公子平素不相睦,知他有个歌童在外厢,就报与妹子,又添些惹气的话,寻妹子说了。那妹子领几个妇女,打进书房,搜了轻绡出来,打了一顿。杨公子舍不得他,出来救护,夫妻反目了一场。秦公子见妹子受气,又去唆那父亲到女婿家。看见女儿这般狼狈,大怒起来,捉这孩子送到太爷处置他。这太爷是秦枢密的门生,平素是奉承枢密的,今日这孩子送进去,凭秦家人吩咐,要死便死,要活便活。可怜这孩子,不但面目绝好,而且曲子甚妙。送他经过了太爷这棒时,定是凶多吉少。我们众人所以为之叹息。”邵才道:“原来是这个缘故!”心下又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