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姑娘亲手栽的?”邓氏道:“没有什么好花,不过无事省目而已。”张寅道:“小生今日是无意遇见。明日清晨前来奉谒,还欲求赐一枝名花回家,未知小娘子尊意若何?倘蒙金诺,小生决不忘恩!”邓氏道:“既蒙雅爱,敢不奉献?深恐相公得后,弃之不顾,有负此花,将若之何?”张寅道:“小生既爱此花,自当加意保护,决不使此花冷落。”邓氏道:“敢不如命!”张寅此时明知已通关节,起身将衣裳穿好。邓氏忙忙开了屏门,道:“简慢相公,休得见怪!明日来时,不可失信。”张寅连连答应。[口]里虽然说话,眼睛望着张寅,一连丢了几个眼色,送至大门外。张寅见他临去秋波一转,禁不住神魂飘荡。邓氏回身关上了门,定然一夜胡思乱想,这且不言。
单表张寅出了邓氏的门,十步九回头,有恋恋不舍之意。此刻天色渐晚,急急赶至家中,将脚下鞋袜换了,坐在书房里,竟如痴子一般。有个书童走来一看,暗暗的说道:“早间出去,就到此刻回来。天热巴巴的,这是何苦!”用手在张寅肩上一推,道:“相公请起来用晚膳罢。”张寅醒来,两手朝空一抱,道:“二娘,你来了么?”书童站在旁边笑道:“二娘往那里来?小弟是三娘来了。”张寅醒来口干作渴,命书童倒茶来吃。书童倒了一杯茶,递与张寅。张寅茶杯未曾到口,连茶杯都打得粉碎,道:“狗才!这种茶,那像人家茶,清心解渴!”书童道:“想必相公吃了别人家茶,投了口了。故尔将自己的杯儿都打碎了。”连连取了晚饭。张寅免强用了一碗,命书童取水,沐浴乘凉,准备安歇。张寅上得床来,天气又热,又有蚊虫,翻来覆去,那里睡得觉?欲知明日如何,且看下回接讲。
第二十一回 张寅邓氏两交欢 祁中<原为“初中”,从目录改>缴批归故宅
词曰:
燕子来时春云消,几家留得旧窝巢?风流王、谢今何在?剩水残山似六朝。时吟杜牧孤鸿句,泪落雍门一调高。老去深藏经济手,归乡应悔此心劳。残篇话到兴亡处,郁闷之间读屈《骚》。
这首闲词按下。
话讲张寅离了家下,并不走旧路,惟恐旁人瞧见,捉风捕影,反为不美。比往日多走了两、三倍的路,左走右走,一路转湾抹角而来。才到邓氏门首,将门儿轻轻扣了两下,邓氏亲来开了门儿,道:“张相公为何来得甚早?”张寅道:“原要早些才好。”邓氏说:“张相公,请里面坐。”张寅进得门来,邓氏即将门儿关上。
张寅见邓氏满头珠翠,遍体绫罗。你道邓氏今日为何这等打扮?他却有个主见。当初原有人替张寅做过媒的,只因他的令堂太太不允,想人家只有剩茶剩饭,那有个剩儿剩女?一般样如今也嫁了丈夫,决不致做一世的老女儿。邓氏今日打扮得如花似玉,不过是气一气张寅,看他心下想也不想。张寅此刻一见魂飘,手足酥麻,拴不住心猿意马。邓氏却又在他面前卖俏妆娇,移步往前行走。却被那架花枝儿抓住一股顶簪,张寅在后面看见,伸手取下来,放在袖中。张寅到得堂屋里,向邓氏说道:“昨日承茶,又唐突推门,多多得罪。”言毕,打了一躬。邓氏慌慌还礼。礼毕,二人坐下。
张寅望着邓氏,不住的只是笑。邓氏见他笑得蹊跷,慌慌问道:“张相公所笑为何?莫非看见奴身上有什么毛病来么?”张寅道:“二姑娘打扮得只等富丽,那里还有什么毛病?只是可惜少戴了一股顶簪,就差了一着。”邓氏见他说话有因,心下暗想:戴是戴在头上,穿是穿在身上,何得独少戴了一股顶簪?却也不信。见他笑声不绝,将信将疑,探手在头上一摸,果然不在。随即往二门口找寻,那里有得?望着张寅说:“莫非是你偷了去了?”张寅道:“岂有此理!二姑娘府上只等好鲜花我并不偷,独偷了这股钗儿?诬良为盗,却使不得。”邓氏见他如此口语,或者是早间梳头遗失,未曾插戴,也未可知。忙忙进房去寻。
张寅见他进房,随后也跟将进去。见他开了厨柜,将梳具取出,四下翻寻,那里有得!回头见张寅在房内,故意沉下脸来,说:“快些出去。人家内室,岂可穿房入户乱走!倘使被丫环进来看见不雅。快快出去!”张寅笑嘻嘻道:“小桃姐姐那里去了?”邓氏道:“早间叫他去买点心,犹恐相公前来。”张寅听见小桃不在家,越发胆大,走近前来,道:“二姑娘,簪子不用找寻了,在我此间。”邓氏道:“休得胡说!”张寅在袖中取出;邓氏见了,几个悄步,走近前来,道:“原来你是个贼!”伸手来抢。张寅趁势接住他的粉颈,将簪子戴在头上,两手搂抱,吻唇嗅脸。此刻邓氏欲火难禁,心中乱跳,低低说道:“休得无礼!快快放手。”早被张寅把邓氏抱之床前,按倒香躯,邓氏虽然左撑右支,张寅那里肯放?竟将小衣扯去,钮扣尽解。邓氏只得半推半就。张寅口口口口口口口,一抽一提,迎送起来。那邓氏星眸微起,将酥胸紧贴,小足高举,一任张寅扇硼。邓氏气喘吁吁,被他口得面如火发。正是:
棋逢敌手难招架,恨无韩信与张良。一个是败柳残桃,花底不愁蜂蝶急;一个是初沾雨露,情深堪比小登科。一个是吁吁气喘,一个是香汗淋漓。
原来祁中与邓氏做了半年夫妻,并无风流趣味,怎比得张寅纵擒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