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等候,笑道:“这班狗头敢是来拿我?”道言未了,众人一声暗号,分在两旁,望着这英雄道:“你这狗头有多大的胆?敢在这里撒野!可知我家大爷的利害?只用二指大的一个帖子,将你送到县里,打你三十板,解回原籍。你还不快走!”言毕一齐动手。这些人那里打得过万傲?总被万傲一拳一个打翻在地。内中有几个怕死的,站在一旁,见他腰间挂着一口利刀,故尔不敢近前。有道:“你们都是袖手旁观,还不着实打这狗头!”有一个气冲冲抢上前来,这英雄站在高阜之地,喝了一声道:”狗男女,来得正好!”跷起腿来,夹面门就是一腿,只打得那人满脸皆是血染,却得被靴尖踢破了面门。那些打坏之人转身就走。万傲后面赶来。有人飞风赶到百花厅来报。
再讲侯韬在此陪众人饮酒,向着吕昆杯杯相劝,盏盏照干。吕相公道:“小弟量浅。蒙兄见召,当得奉陪。只是求缓着些。”这柳姑娘虽坐在席间陪酒,眼梢不住望着吕昆。见他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又况是黉门秀士,果然算是个风流才子,心中暗想到:“今日天缘凑合,偶尔相逢。将来若得从良,与他做成夫妻,却也了我平生之愿。”黄子方道:“吕兄既然不会用酒,现成乐器在此,何不请教柳姑娘的妙音一曲,赏鉴赏鉴?”吕相公道:“弟与柳姑娘初次相见,怎么就好请教?决不敢放肆!”李连义道:“饮酒高歌,最是雅事。况且柳姑娘平素久慕大名。今日之会,岂有不清教之理?”侯韬心下正要与吕昆联熟联熟,即命家人移过椅儿,都在旁厢坐定。螺甸桌上摆的现成乐器,侯韬掌着鼓板,黄子方吹笙,李连义弹的弦子,莫六头吹笛,柳姑娘微启朱唇,调动清音,果然是:
词出佳人口,莺声絷画[堂],送去短墙尤有韵,收来窗下自悠扬。
正在此间唱得高兴,有人来报道:“禀大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个大汉子,不知何故,将小的们都打坏了。”侯韬道:“既然如此,何不代我拿下那人?”回道:“禀大爷:那汉子身带兵器,小的们擅敢拿他?”侯韬听得大怒:“这厮如此凶猛,在我这里撒野,动手伤人!”传齐人众,团团围住,吩咐放箭。只才是:
安摆地网来擒兽,准备窝弓打大虫。
未知这英雄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风月子花园解围 青楼女金桥赠燕
词曰:
慢说勇难当,将军楚霸王,拔山曾举鼎,八千子弟强。只因一着错,遭韩信九里山埋伏,十面动刀枪,杀得霸王无出路,自刎在乌江。正是钝铁锤石易碎,利刀劈水难分。<原作“钝铁垂石水易碎利刀劈难分”,据文义改>软弱终无后患,刚强难免灾侵。
这首闲词按下。
话言侯府家人领了大爷之命,一个个忙取弓箭在手。吕相公道:“列位大叔不须如此。想这汉子闯入园来,必有缘故,须要问他个明白,那时拿他送官处治,问他为何无故伤人。不然,倘射死了,岂不要抵命?”莫六头与黄子方道:“这厮无礼,自应当射。兄[何]必管他!”吕相公道:“二位兄言差矣!擅用弓箭伤人,如私藏兵器一般,与造反一例。故虽侯兄令尊职列总兵,也不能倚官行势。倘将此人射死,罪将谁归?凡事三思而行,再思可矣!”侯家家人也有打伤的,也有没伤的,人人奋勇,个个当先,总要来射这万傲。吕昆见势头不好,心下暗想道:“今日被黄子方等这几个[狗]才哄来此地,少停弄出祸来岂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1只便如何是好?”吕昆为人,最是胆小,便向侯韬道:“吩咐尊督不必出去动手,待小弟亲自问那人个明白。书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倘若果是凶暴,斯人定难宽恕!”侯韬道:“小弟与兄一同前去。”吕昆道:“不须劳动大驾,待小弟一人,自有道理。”侯韬是个火鬼,吕昆怕他出去多事,故尔不让他去。
吕相公离了百花厅出来,那黄、李、莫三人暗笑道:“吕昆这痨病鬼,此去凑那狗头滚热的钉心,却也当不起那人一抓。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们不要管他闲事!”侯韬将人们总叫在里面不讲。
再言吕昆移步出来,将到牡丹亭跟前,见这英雄劈面赶来,吕相公这里擎拳拱手道:“壮士请了!”英雄见对面这人拱手答话,再看吕昆风流儒雅,并不是个坏人,只得也就站定下来,道:“相公请了!敢问尊姓大名?。相公把自己名姓道过一遍,说:“请教壮士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万傲道:“在下姓万名傲,小字飞雄,乃系北京顺天府宛平县人。是在下有个胞兄,离家日久;因在贵郡跟随官长,连年音信全无,在下与嫂嫂放心不下,前来寻访兄长。到贵处耽阁两月有余,盘费用得干干净净。欲要回家,奈盘费无出。要将腰间这口利刀卖几两银子,以作路费,归家见俺嫂嫂才好。因从此路过,见这花园门开在此间,故尔进来散散闲。不想这干狗男女开口就骂,动手就打,故此赶上他们,要与他们评理。”相公道:“壮士不必动气,看小弟面上。”又道:“君子有容人之量。况是一班小人,可以怒他无知。”万傲听得此言,沉吟暗想道:“此人言语宛转,仪貌端方,后来定为皇家贵客。”连连向吕相公道:“既是相公说了,看相公金面,饶他这干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