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装,换起状元服色,前来赴宴;宴毕,依然扮做公主模样,来至御园见驾,使他父子相会。
一刻工夫,安小姐冠带齐楚,至长乐殿。行过君臣礼,皇上赐坐,诸臣畅饮。再言元帅坐在席上,眼望着他的女儿,看了又看,望了又望,心中暗想道:这位少年官长,与我女儿瑞云相貌相似,世上也有这等美男儿!想起他的瑞云女儿,一阵心酸,正是:
眼前好似亲生女,触目惊心实可伤。
安小姐此刻也是一样满腔心事,不便言出。皇上见他二人面面相觑,随命总兵雷掌衡、龙耀海、居应魁退出,只留下元帅一人。吩咐御园设宴。天子同元帅来到御园,皇上赐锦墩,命安元帅坐下;元帅谢过圣恩,坐下。内监巡酒,按下不言。
再讲庆平公主回至内宫,命宫娥彩女代他卸了袍带,重整乌云,蛾眉淡扫,钗环叠翠,锦绣宫妆,带领着几个宫娥彩女,从内宫慢慢走将出来。来到御园,先有一个宫女来启奏:庆平公主前来见驾!元帅正在思想:皇上将总兵与众官命出,不知皇上是何原故?忽听得公主驾到,吓得他魂不附体,欲要回避不能。不知他父女怎样相会?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 安国治御筵思女 圣天子说破情由
词[曰]:
安摆巧计人难晓,仙女心机巧。刘阮迷路入桃源,绕径难寻,来往已多遭。入得深山娇容见,方识如花面。衷肠倾倒结相知,再会佳人,只怕是心痴。
这首闲词按下。
话表安老爷听得公主驾到,吓得魂不附体,望屏后回避。皇上笑嘻嘻近前拦住,道:“老将军不必回避,若论君臣,理当避之;但朕公主年纪尚小,将军高年,不必如此。”安国治只得站定脚步,目不斜(邪)视。庆平公主来到皇上跟前,道:“吾王在上,儿臣朝见!”皇上道:“我儿平身。”庆平公主站起。安老爷正欲上前见公主娘娘的驾,皇上恐他的女儿担受不起,吩咐平身,看酒赐坐。安老爷俯首低眉,不敢斜视。天子开言,望着安老爷道:“老将军为朕南征北战,可谓护国功(公)勋,何必如此小心?况且此地并无外臣,老将军何不开怀畅饮?”安老爷听得皇上吩咐,方敢抬头。安小姐先在长乐殿,是衣冠男子,此一刻变做个脂粉女流。安老爷见他遍体宫妆,心下暗想:适才那个陪宴的官儿,就与公主模样一般;若我女儿在此,俨然是姊妹无二。正是:
见鞭思马追前事,触景伤情想旧人。
若还留得闺中秀,半子终身也是亲。
庆平公主此刻恨不能即时认了他的父亲,免他伤感;因皇上收了他为公主,到底存其国体,不敢轻易开言,惟有暗苦在心。
皇上见他父女这等光景,即便开言道:“老将军班师回朝,理应君臣畅饮才是,为何见了朕公主,这等悲伤情况?必有缘故,何不对朕明言?”安老爷只得出席奏道:“臣有一女,名唤瑞云。只因臣被害之时,臣女孟浪,扮作男身,来京探望;不意中途失事。今见公主模样与臣女无二,所以伤怀。”正是:
桑榆暮景谁为靠?事到临头叹子亡。
天子道:“这等看将起来,却也难怪老将军悲切,但不知令爱可曾许过人家?”安国治奏道:“臣不敢隐瞒皇上,臣女曾许侍读吕昆为妻;自失事之后,复赘了谈翰林的女儿。故此老臣叹的是后去无托,昼夜悲切。”言毕,滴下几点眼泪。
天子开言道:“老将军不须如此。若题令爱只段新文,却也千载难逢,今有状元张朗,朕授伊为左都御史之职。时有侍读吕昆前妻柳氏,原是烟花妓女,却转出自名宦,曾与侍读吕昆以玉燕、金钗两相暗聘。不意吕昆负盟背约,柳氏情急叩阍,朕将二犯发都御史张朗审问明白,匹配完婚。皇太后见张朗决断精明,字迹端模,遂命他在御园抄写《金刚真经》。岂知现出女身,被皇太后识破。朕亲自盘问,令爱将始末根由一一奏明,不料就是老将军的令爱。朕意他温柔弱质,且有男子奇才,因此收为庆平公主。他又将老将军被害情由,诉与朕听,朕随即查拿,乃是大理寺王敦与总兵侯铨弄权;朕始将他拿下正法。”言毕,随命安小姐出席,拜见安老爷。
不知后事如何?下回再讲分明。
第七十六回 皇宫内父女相逢 驸马府诸臣送亲
词曰:
正在情浓遭变,皆因俗缘眷恋。伤心何必泪潸潸?梦里多少欢忭!蛤蟆也想天鹅,只恨难上青天,总由欲海叹无边,惹得人情系念。
这首闲词按下。
话表皇上命安瑞云过来:“拜见你的生父。”安小姐回言:“领旨!”拜了四拜,起身,父女二人相会。两人在皇上面前,且得各各悲惨,不敢放声大哭。正是:
含悲难诉离情苦,欲要高声畏至尊。
安老爷连连谢恩。皇上命内侍从换暖酒,用了几巡。庆平公主依旧回宫。
再言安老爷谢过金恩回府,见了安太夫人,与谈翰林合家欢喜。安老爷又将征西得胜与见庆平公主的话,细细言了一遍。张户科与吕昆在此等候多时,命人摆酒庆贺。正是:
凌烟阁上标名姓,金殿当头第一人。
席散,各回第。
次日,皇上登殿,传旨:将大理寺王敦、总兵侯铨二人正法,家眷没入官家为奴,财产造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