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料理去好么?”那女子笑望着李锦鸡不做声,李锦鸡道:“你坐坐,我去拿了帽子来。”那女子点点头,李锦鸡跑到座上拿了草帽,带着女子下楼出来。锦辉馆的下女一个个都嘻嘻的笑,李锦鸡只作没看见。走到外面,李锦鸡道:“我们到浅草去好吗?”女子道:“太远了,迟了没电车不得回来。”李锦鸡笑道:“正要没电车不得回采才好,怕浅草没地方睡吗?”两人说着话走到电车路上,坐电车到东明馆换车往浅草。车中问那女子的姓名,她姓佐藤,名春子,住在小石川东五轩町。她家里有个母亲,有个小兄弟。她父亲不知是谁,大约也没有一定,然而家中实在没有,就说她家中只有三个人也使得。这三个平日的生涯,也不落寞。她母会弹萨摩琵琶,门口挂一块教授的牌子,每礼拜担任了什么女子音乐学校几点钟,一个月有十来块钱的入款。家中教授,有时一月也得捞几块钱。这春子今年十七岁,在学堂里混了几年,别的学问不知道怎么样,虚荣心却进步到了十分。若就她家中的财产说起来,她穿几件布衣服,吃两碗白米饭,不至有冻馁之忧。只是她穿的吃的使用的,都与她的生活不相称,也不知她钱从何来。她手中从没有恐慌的时候,一个月至少也有二十日不在戏馆里,便在活动写真馆里。她母亲因为她会赚钱,也不忍拘束她。她今晚遇了李锦鸡,坐电车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浅草。二人携手下车,同进一料理店内。拣了间僻静的房,叫了几样酒菜,饮起合欢杯来。合欢之后,李锦鸡道:“我明日搬到北神保町上野馆住,你明晚到那里来找我。”春子答应了,锦鸡拿了五块钱给她。春子也不客气,爽直不过的收了。李锦鸡会了帐,二人同出来,已是十一点多钟了。春子自去归家。
李锦鸡回到东乡馆,心喜今日虽在会场上呕了气,今晚的事还差强人意。并且明日可得二百块横来钱使,心中尤为舒服。
便计算这二百块钱,将怎生使法。算来算去,最好是等春子来了,和她商量同住,得朝夕取乐,料她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尽一百块钱,做几套漂亮衣服,一百块钱留着零用。每月再有三十六块的官费,无论如何两个人不会穷苦。他这样一想,心中更是快乐。一宿无话。次早起来,匆匆用了早点,揣着汇票,拿着图章,跑到邮政局,领了二百块钱。径到上野馆,定了二层楼上的一间六叠席的房,打算直回东乡馆搬家,心中忽然吃惊道:“我真喜糊涂了。东乡馆不是还欠了百零块钱的伙食帐吗?还清帐剩几十块钱,一使又完了,闹得出什么花样来呢。
忽转念道:我又没多少行李在那里,何必和他算帐?暗地搬几件要紧的东西出来就是。他到哪里去找我的影子?李锦鸡心中计算已定,跑回去清了清行李,除铺盖外,没有值钱的东西。
随便提了几样,人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来,到上野馆重新置办。
夜间,春子果然来拜访,见李锦鸡房里都是簇新的东西,异常欣喜。便有和李锦鸡好相识的心思。李锦鸡昨晚已有此意,两人不费浪酒闲茶,便一弄成合。当时两人公议了合同,李锦鸡每月给春子十五块钱,春子每月三十日,夜夜来上野馆侍寝。
算起来一夜五角钱。要是月大三十一日计算,每夜才得四角八分几厘,也要算是很便宜的了。就从搬上野馆的那日起,不间风雨,每夜必来,有时也连住几夜不回去。李锦鸡有了春子,把想胡女士的心思渐渐淡了。只有罗福,自李锦鸡逃出会场后,他以为少了个劲敌。甚是高兴。会场经李锦鸡一闹,乱了秩序,也没研究出什么结果来。主席的出来胡乱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匆匆闭会。胡女士不等到闭会,就起身走了。胡女士一走,满座的脚声都响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胡女士这边挤来。
罗福见机得早,见胡女士有动身的意思,他即挨到胡女士跟前,
紧紧的贴住。任后面怎样挤法,他立定脚根,尽死不肯放松一步。人推人挤的挨到外面,这条街因不是电车道,来往的人不多。从会场出来的人,一个个都认得清楚,罗福一心不乱的跟着胡女士走。不提防张全、胡庄在后面看得分明,张全笑道:“这呆子又想吃天鹅肉了。”胡庄笑道:“我们跟着他走,看他怎生下手。”张全点点头,两人蹑脚蹑手的跟在后面。苏仲武见了胡女士那种妖淫之态,不禁动了火,也想跟着跑。黄文汉拉住道:“日本少了女人吗?何必和人家去争?况且未必争得到手。就争得到手,也是不能久长的。你看她那种样子,岂是你一个人能独享的,不起这个念头也罢了。”苏仲武才把这团欲火按捺下去,邀黄文汉到家中吃晚饭,黄文汉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去会个朋友,不到你家去了。”说着向苏仲武点头分手,大踏步走到神保町。见胡女士正上电车,一群留学生跟着上去。黄文汉等他们一个个上完了。也跳上去。车开,此时四点多钟,学生下课,工人下工,电车正是拥挤的时候。黄文汉就站在车门口,见胡女士的左右前后都是留学生。胡庄身材高大,站在那里乘着车浪,和胡女士乱碰。黄文汉分外看得清楚,不由得一点酸心入脾透脑,缓缓的推开这个,扒开那个,也挨到胡女士跟前。胡庄已看见了,望着黄文汉点头微笑,黄文汉也点点头。两人不暇说活,各施展平生本领,明目张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