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士,故送朱正章父女到江户川馆的时候,托他招呼一切。
他一见蕙儿风态甚佳,便有问鼎之意。只是朱钟虽有托他招呼一切的话,而朱甫全到底是朱钟自家人,凡事都有朱甫全经理,自己无进身之阶,不过于见面的时候,调调眼色。有时那蕙儿也会望着他笑笑,他更入了魔。正愁没有下手处,恰好一日他接了封家信,他的妹子在内地进了女学校学编物,要他买钢针、绒线付回去。他看了信,便心生一计,忙执着信找朱正章说道:“舍妹在内地学校里也学编物,写信来要我买钢针、绒线付回去。这样差事,我从没有办过,恐怕上当。世妹在学校里,这种东西用得最多,必有常做生意的铺子。想求老伯和世妹同我去买一回。”朱正章左右是没事的人,自然一说便肯,登时唤蕙儿同去。蕙儿是不能不肯的。于是三人同走到神乐坂蕙儿常买针线的一家店内,将针线买好了。
归途中,成连生就带着他们父女,到一家牛乳店吃牛乳。
成连生的日语也还说得圆熟,故意引着下女天南地北的谈笑。
下女谈熟了,便指着蕙儿问是成连生什么人。成连生欺朱正章不懂日语,正色说道:“是我的奥样。”这句日语,蕙儿是懂得的,成连生说时便留神看蕙儿的脸色,却没有不愿意的情形,只瞅了成连生一眼,便低着头不做声。成连生知道还容易说话,即欢欢喜喜的会了帐回馆。
第二日是朱正章存钱在冢本处领息的期限,前月他已领了半息,此月是要全领了。朱正章心中很是快活,揣着息折,知道无多话说,也不要人当翻译,一个人走到冢本家内。冢本知道是来领息银的,不等朱正章开口,便数了几张票子,并四角钱给他。朱正章点数,却只二十二元四角,心中不知为怎的少了九块多钱,又说不出要问他的话,呆呆的望着冢本做手势。
只见冢本说了一大篇的理由,自己却一句也不懂得,两人用笔写了一会。一个不懂汉文,一个不懂日语,仍是弄不清楚。朱正章只得连二十二元四角,都退还了冢本,想回馆找甫全同来问清。回到馆内,甫全已出去了,即寻着成连生请他同去。成连生正在力图报效的时候,欣然同往,问了个明白。才知道冢本因甫全的借款到期没还,朱钟是连带责任人,故就在他名下扣除了二百四十元。所存五百六十元,四分算息,应二十二元四角。朱正章听了着急,即请成连生当翻译说道:“这钱并不是朱钟的,与朱钟毫无关系。不过存钱的时候,请他办办交涉,怎的扣起我的钱来?冢本道:“这事不难解决。你与朱钟是父子,朱甫全是你同宗,朱钟是朱甫全的连带人。我即是扣你的钱,也不为无理。你如定不肯扣,我也不能相强。只是我这里规矩,逾期不还,当得起诉。朱钟既是连带人,将来诉讼结果,我所用讼费,当向借用人与连带人索取。诉讼一日不得圆满的结果,你的钱一日不得支取。如诉讼延期至三月四月之久,朱甫全分下的利息,我仍得向朱钟名下扣除。”朱正章不知道日本的法律,又深恐他提起诉讼,连累儿子的官费,气得无话可说。成连生知道他是带着钱来贪利,自己也曾受过高利贷的苦,故不肯为他辩论。所以说了一会,仍是不得要领。朱正章忿忿的同成连生回馆,找甫全说话。甫全仍是没有回,便托成连生打了个电报给朱钟,教他快来。这晚九点多钟,朱钟才赶到,问起原由,惊道:“甫全前日写信给我,说到了钱,已将冢本的帐还了,怎的又生出这样事来?可叫甫全来问。”朱正章道:“甫全没有回。”朱钟道:“只叫馆主来问,近日甫全到了挂号信没有就知道的。”朱正章道:“问什么,甫全若到了钱,我同住一个馆子,时时看见,怎全没见他提起?我看你这蠢东西,已中了他的计,他必已经跑了。”朱钟听得真慌了,忙跑到甫全房内查检他的行李,见什物一些没有动,柜里的铺盖箱笼,也都依旧放着,心里略宽了些。正待出来问馆主,甫全是何时出去的,朱正章已走了进来说道:“你怕什么,不打开他的箱子看还有些什么?”朱钟仍转身将箱子拖了口出来,撬开了锁一看,仅塞了半箱子的烂书,及没有洗的单衣服。再开一口看,乃是一箱的报纸。朱正章急得跺脚,朱钟更是着慌。
原来朱甫全是自费到日本求学,他家中颇有几万财产。初来的时候,靠着朱钟日本情形熟悉,一切都依赖他。朱钟欢喜他有钱,引着他游山玩景,饮酒宿娼,无所不至。几年来也不知介绍了多少日本女人给他,花掉了他多少的钱。至去年九月(宣统三年),又介绍了个洋服店的女儿姓吉田的与他做妾。这吉田本与朱钟有染,朱钟因她欲望太奢,供应不来,故让给朱甫全。朱甫全见吉田貌美年轻,便想弄回中国去做妾。朱钟是巴不得他有此一举,便拼命的在吉田跟前怂恿。不到几日,即结起婚来,结婚费就很用了几百块钱。朱甫全家中原有妻室,既要在日本讨妾,即不能不写信告知父母。他父母接了信,倒没有什么不愿意。奈他妻子阃教甚严,决不承诺。但相隔太远,遥制不来,只得勒住家中不再付钱来,先绝了朱甫全的粮道。
料到朱甫全无钱使用,必然回家。任朱甫全的信如雪片一般的催款,只是不理。朱甫全的父母虽不忍儿子在外面受苦,然也不忍媳妇在家里受苦,故也有心想穷得儿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