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黄文汉脱了靴子进房,陈夫人出来。黄文汉不曾见过,拿了张名片出来,递给陈夫人说道:“我和许先生多年要好,在早稻田同过一年学,后来也时常见面,不过没见过夫人。今日看报,才知道许先生也被牵连,到警察署去了。”陈夫人看了名片,听了黄文汉的话,勉强笑道:“先生的大名,时常听我家先生说过,仰望得很。日本警察真是无礼极了,捕风捉影的逢人便拿,不知成个什么体统。为刺一个蒋四立,会闹得这样天翻地覆。此刻警察署拘留着几十个,都说是嫌疑犯,连亲人进去看看都不许。我家里的下女昨晚都拿了去,盘问了一夜,今早才放出来。下女吓得什么似的,说怕新闻纸上将她的名字登出来,她的名誉坏了,将来对不了好人家。昨夜哭了一夜,今早回来,哭到此刻,还是伤心不肯住声。先生看这不是笑话!你警察署拿刺客就是了,无原无故拿这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我家先生,先生是知道的,难道他还去刺蒋四立?他自搬到大冢来,原是图清净,什么事他也不管。每天就在家里教小女读书,哪有心思想到蒋四立身上去?我因为他昨日去的时候穿少了衣服,今日我去送衣服被卧给他,警察都不许我见面。什么文明国,这样蹂躏人权!他若拿不出证据来,我非和他起诉不可。”
黄文汉见陈夫人说话很有斤两,暗想:许先生为人不错,应该有这样的一位夫人。便答道:“日本警察的章程,对于非常的时候,本可以随意查抄人家,随意拿人。他们将这事做非常的事办,自然是这样,不足为怪。听说公使馆里也派出了二十个侦探,并且每日还帮助警察署多少钱,添派暗探。虽不知道这消息的确不的确,总之日本警察署对于这次事件,侦查是不遗余力。听说那刺客的像片,洗了八千多张,日本全国都有侦探踩缉。轮船火车上,更是布置得周密。那刺客已出了日本国境便好,若是还没有出去,一时间就万不宜动。”黄文汉这话,是知道陈夫人决不肯承认认识刺客,故意是这样说,好等刺客知道警察署缉拿得紧,不急图逃脱,致罗法网的意思。陈夫人听了,心中也自着急,只因不深知黄文汉,不肯露出踌躇的样子来。黄文汉见陈夫人不做声,也晓得是信自己不过,不便再说下去,即辞了出来。走到停车场上电车,一回头见刚才树林里探头探脑的那暗探也上了车,正咬着卖票的耳根说话。
卖票的即打量黄文汉几眼,黄文汉已明白了,暗道:好,你侦探起我来了。我不作弄你一会,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不知黄文汉怎生作弄那暗探,且俟下章再写。
第七十章 傻侦探急功冤跑路 勇少年避难走横滨
话说黄文汉见暗探跟上了电车,和卖票的人在那里咬耳根说话,心想:你钉我的梢,我不捉弄你一会,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心中打定了主意。卖票的人到跟前,黄文汉拿出一块钱来,买了一本二十回的回数券,也不对卖票的说出目的地。车行到春日町,黄文汉跳下来,偷眼看那暗探也在人丛中挤了下来。恰好有往三田的车来了,黄文汉且不上去,等到车已开行了,黄文汉穿的是皮靴,行走便利,追着电车飞跑跑了几丈远,一手扯住车柱飞身上去了。回头看暗探,拖着一双木屐,的达的达拼命的追来。黄文汉看他跑得张开口,面皮变色,和服本来大,跑的时候被风鼓着,更和一个气泡似的,笑得肚子痛。
车到一歧坂停了,暗探见车停了,更跑得急,才赶上,几乎车又开了。暗探上车,气喘气促的,死盯了黄文汉一眼,黄文汉只作没看见。车行一个停车场,到了水道桥,黄文汉又跳下来。
暗探才擦干了额头上的汗,气还没有吐匀,只得也跟着下车。
黄文汉换了往赤阪见附的车,暗探见黄文汉上车,生怕车开了,把上下车的人左右分开,拼命往车上挤。黄文汉见他已挤上来了,便走到运转手旁边站着,车在饭田町停的时候,并不下车,车已开了,却飞身跳下来。跳下车就跑回饭田町停车场,有开往本乡电车的走过,又飞身上去。掉转脸看那暗探正从人丛中挤出来,那只脑袋瓜皮拨浪鼓似的,只管两旁摇动,一双小眼睛圆鼓鼓的四下里寻看。一眼见黄文汉已跳上了开行的电车,捏了捏拳头,咬牙切齿的又追。拖着双木屐如何能与电车竞走?追了十几丈,实在太差远了,便放松了脚步,想不追了。
黄文汉却不肯放手,见暗探不追来,便撕了一张回数券给运转手,自己下车。暗探看得明白,鼓了鼓勇,又追上来。黄文汉只顾往前走,走到饭田町四丁目,举眼见横街上一根竹竿高挑着一块白布,上写一个斗大的“弓”字,心中暗喜道:原来此地还有一个射箭场,且进去射几箭,看这小鬼怎样。便头也不回,进了射箭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迎着。黄文汉卸下斗篷,女人接了挂在壁上,送了杯茶给黄文汉。黄文汉一面喝茶,一面笑向女人道:“我住在早稻田大冢那方面的日子多,这边不常来,竟不知道这里还有个这么大的射场。这里射多少间?”
女人笑道:“我这里初学的人多,只有十二间。弓也没有重的,六分算头号了。”黄文汉点点头,放下茶杯,上了把六分的弓,戴了手套。偷眼向玻璃窗外望,不见有人,暗想他没跟来吗?
再仔细向各处望了一会,只见转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