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圆子知道梅子已与生田竹太郎有了成议,夸张苏仲武和梅子的情好也无用,便不肯直说。又过了两日,这日是十二月二十五了。梅子的父亲加藤勇因要过年了,春子母女还不曾回家,想是梅子病势沉重,自己放心不下,赶到东京来看。圆子看加藤勇年龄虽在四十开外,容颜却只能看到三十来岁,和春子实是一对相当的夫妇。春子和圆子介绍了,加藤勇问了问梅子的病,见已能起坐了,也就放了心。回头向圆子问:“中村先生如何不见?”圆子此时心中惟恐春子写信回家的时候,将这些事都告诉了加藤勇。见加藤勇来了,心中未免有些着慌。听他问中村先生,正不好怎生回答,春子已抢着答道:“中村先生每日在这里看病,今日已经来过了。他们两夫妇为这小丫头的病,都差不多也拖病了。”加藤勇听了,连忙笑着对圆子鞠躬道谢。圆子回礼不迭,心想:春子为人的脾气真怪,怎的到这时候还帮着我和他说话?这真教我想不到。只见加藤勇说道:‘今日二十五,只几天就要过年了。梅子的病既能起坐不吃力了,就可以勉强回爱知县去调养。我因怕你们路上没人照应,特地来接。明后日就动身回去罢!家中也还有些事情要料理,不能再迟了。”春子道:“我一个人正在这里着急。你来了还有什么话说!决定明日动身就是。小丫头的病横竖不是一时得完全好的,回去好好的调养便了。”加藤勇点头道:“中村先生府上在哪里?我得亲去请安道谢。”春子道:“他有事。不在家的日子多,去也会不着。着人去通知他一声便了。”加藤勇笑道:“这如何使得?萍水相逢,承他是这般看待,我的礼数太简单了怎对得住?”圆子赔笑道:“老伯不用是这般客气,承伯母看得我们起,尽力是应该的。只有伺候不周到的地方,还要求老伯、老伯母及妹妹原谅。我也有多日不曾回家了,正想归家望望。他若在家里,教他就来替老伯请安。便不在家,也可着下女去找的。”加藤勇连连谦逊道:“夫人是这般称呼,委实不敢当,以后请改了罢!”圆子也客气了几句,教看护妇去唤乘人力车,自己换了衣服,辞了加藤勇出来,乘车奔到家中。
黄文汉正接了他一个朋友由云南打来的电报,靠火炉坐着,在那里翻译。见圆子回来,放下电报问:“今天怎回来了?”圆子见黄文汉手中拿了张电报,忙问:“是谁打来的?”黄文汉道:“是我一个朋友从云南打来的。还没翻译得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事?因为是官电,不要他自己出钱的,铺张了一大段的空文章。等我翻出来,看是为什么事。”说着又拿起电报翻译。一会儿译完了,笑向圆子道:“打电报给我这个朋友姓周,在云南都督府里面当参谋,打电报来叫我去帮忙。电报里面述云南独立后的情形很好,没有别的事。”圆子道:“你朋友既打电报给你,你是一定要去的了。”黄文汉道:“这却不一定,且过一会再看。梅子的病怎样?”圆子道:“他父亲来了。”圆子接着将今日病院里的情形,并加藤勇和春子的谈话,一一述给黄文汉听。黄文汉点头笑道:“要强的人是这样的。春子若派我们的不是,就先得在她丈夫跟前认错。她和她丈夫素来不十分和睦的,如何肯给错处把她丈夫拿着,使她丈夫好埋怨她?并且春子平日很娇惯梅子,不受加藤勇管束。于今出了这种花样,说出来,更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只要敷衍得过去,便敷衍过去了事。春子何等聪明的人,岂肯攀下石头来压自己的脚?我倒得立刻去看他,今晚还得饯行才好。”圆子听了黄文汉的话,方知道春子的用意,暗暗佩服春子,更佩服黄文汉有见识。当下黄文汉收了电报纸,教圆子拿了套新冬服出来更换了。圆子问:“要买东西送他们么?”黄文汉想了想摇头道:“可以不必,我们和他们以后决不会再有来往。他们客客气气走了就完事,何必送什么东西?送少了拿不出手,多送犯不着,嘴头上说一句就够了。老苏不必说给他听,等他们动身之后,再告诉他不迟。他若知道了,必抵死要去送行。旁的不打紧,梅子的性情痴得可怕,倘若在火车站又闹出什么花样来,岂不教春子为难吗?”圆子连连点头道是。黄文汉遂同圆子仍到顺天堂来。和加藤勇见面之下,少不得二人都有些客气话说。
梅子见黄文汉和圆子来了,不见苏仲武同来,悄悄的拉圆子到床前问:“怎的不见他同来?”圆子哄她道:“他说此刻不便来。明日到火车站来送行,好背着人和你说话。”梅子便不做声了。黄文汉说要请加藤勇去精养轩晚餐,加藤力辞不肯去。春子也在旁边说了许多道谢不敢当的话。黄文汉见他们决意不肯去,也就不勉强。当下随意谈了一会,黄文汉告辞归家。
这晚加藤去旅馆里歇宿,圆子和梅子谈到更深才息。次日,加藤来付清了医药费,圆子帮着收拾行李。黄文汉也将春子来时寄存他家的行李搬了来。梅子一早起来,梳洗完毕,略略用了些早点。一行人乘人力车到火车站,搭九点五十分钟的火车。
梅子到火车站,东张西望的找苏仲武。此时苏仲武还在家中做梦,火车站上哪里去找苏仲武的影子?梅子张望了一会,又悄悄的问圆子:“怎的不见他来?”圆子仍哄着她道:“你放心上去坐着,一会儿就来了。”他们到车站时,已是九点四十分钟了。十分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