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泡子,还烧得很不错呢。”熊义道:“怎这么急,这东西烧起来倒很好耍子,休要催我。”说完,仍不住的烧。熊义虽不吸鸦片烟,在内地时,却常在朋友处见人吸过,因此烧的时候,还勉强烧得上签。连烧了两个,给秦珍抽了。秦珍的气喘,便平复了许多。
熊义正待再烧,忽听得有很急促、很重的脚步声,走到房门口,拍的一声,房门开了,连床边都震得摇动。大家惊得回头向房门口张望,只见秦次珠披散着头发,脸色青红不定,披着一件长绒寝衣,赤着双足,失心疯的模样,冲了进来。大家见了这情形,都不免有些惊慌失措。秦次珠一眼看见熊义躺在
床上烧鸦片烟,也不开口,伸手就夺了那茶盘,拿起来往席子上一掼,只掼得油杯、蛋壳,并那明牛角的烟盒,都是圆体的物事,在席子上乱滚。二姨太见烟膏盒掼在席子上打滚,惟恐倾失了烟膏,连忙弯腰拾着,往隔壁房里便跑。秦次珠正在双手揪住熊义,也没看见。熊义被秦次珠揪了衣襟,按在床上,他本来气力微小,便挣不起来,只口中喊道:“你要怎么样?
你说!”秦珍气得发抖道:“三丫头你真疯了,快放手,这还成什么体统!”秦次珠用力在熊义胸脯上揉擦道:“你问我要怎么吗?我要你的命呢!你只当不来我家就完事么?溜跑了,便不再找你么?你转差了念头!”口里骂着,手里只管揉擦。
揉得熊义又痛又恨,也顾不得流血了,手中正拿着一枝烟签,在秦次珠身上戳了几下。秦次珠虽觉得刺的很痛,但是越痛越横了心,一头撞在熊义怀里,口里哭着说道:“你只管戳,不戳死我,不算人养的。”
这一闹,就比上次更凶了。大姨太和小下女拼命想把秦次珠拉开,衣都撕破了,哪里拉得开呢?大姨太恐秦珍又被撞伤,丢了秦次珠,将秦珍扶起,仍移到睡椅上躺着。秦珍的气又喘了上来,喊秦次珠不听,便问老二上哪里去了,怎的也不来拦扯。二姨太在隔壁房里听了,跑了出来。秦次珠因秦珍走开了,空出了地位,一脚跨上床缘。趁这当儿,身子略偏了一点,二姨太见了,乘势往旁边推了一下,按住熊义的那两只手,便不得劲儿。
熊义就这时候,一蹶劣翻了起来。他虽然力小,毕竟是个男子,躺在床上,失了势,不好用力,才被按住不能起来。此时双足着了地,秦次珠虽尚揪住衣襟不放,但已是强弩之末了。
熊义丢了烟签,心想:不毒打她几下,她只道我还是和从前一般爱她,每次闹起来,总是向她敷衍。须给点厉害她看,使她
知道我已变了心,才肯先向我提出废婚约的话来。当时主意打定,在秦次珠揪衣襟的手上,拨了两下拨不开,便双手捧着,往嘴边一送,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不了这一口用力过猛,秦次珠的皮肤本来极嫩,连皮带肉,已咬落一块,有寸多长,鲜血冒出来,如放开了自来水管。熊义也不怕,以为秦次珠必然痛得把手松了,只要她一松手,就好脱身跑开。谁知秦次珠被咬了这一口,更捏得紧了,也不顾痛苦,借着熊义往外扯的力,也翻了起来。
秦珍看见到处都是鲜血,还以为是秦次珠弄破了熊义什么地方,推着大姨太道:“你看三丫头真是疯了,不知道又将姑少爷什么地方弄破了,出这么多血。你还不去帮着老二把三丫头扯到她自己房里去!”大姨太道:“这不是姑少爷的血,是姑少爷把三小姐的手咬破了流出来的血呢。”秦珍大惊失色道:“哎呀!这还了得,这么狠毒吗?我的女儿决不给他了!”登时立起身来,病魔都吓退了三十里,两手也将熊义的衣扭住,望着秦次珠说道:“好女儿,快松手,去裹好了伤处,休息休息,凡事有你老子做主,决不饶了这畜牲!”秦次珠到此时,实在是精疲力竭了,受伤的手,更痛得十分难忍,听了秦珍的话,即松了手。双膝往席子上一跪,向秦珍叩头哭道:“你老人家不能替你女儿出这口气,你女儿死不瞑目。”说毕,身子向后便倒,直挺挺的在席子上,和死了一般。秦珍愈觉伤心,扭住熊义,也和秦次珠一样,用头去撞,口中只喊:“我这条老命不要了,请你这狠毒的东西一并收了去罢!”
熊义想不到弄得这一步,也不免有些慌张起来。心想:这老糊涂六七十岁了,又正在病得去死不远的时候,若在我身上几头撞死了,我如何能脱得了干系?一时不得主意,只将身子往旁边退让,不给秦珍撞着。亏得两个姨太太,一边一个把秦
珍抱住。熊义扶着秦珍的头,慢慢拥到床边。见他两眼不住的往上翻,咽喉里痰声响动,大姨太就要哭了出来,二姨太连忙止住。大姨太悲声说道:“眼见得要去世了,大少爷又不回来,三小姐更成了这个模样,我和你两个人担得住吗?”二姨太道:“且将这里躺下来,你快去弄些姜汤来灌救。他老人家常是这样的,大概还不妨事。”大姨太便将枕头垫得高高的,七手八脚的把秦珍躺下。大姨太望着熊义流泪道:“姑少爷可怜我两个不是担当得风波的人,不要只图你个人脱身,提脚就跑。
今日的乱子,完全是为姑少爷闹了。”熊义此时急得心无主宰,听了这的话,没有回答。倒是二姨太向大姨太说道:“你真是多虑,他跑到哪里去?又不是他害死的,一跑倒显得情亏了。
你快去弄姜汤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