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何干,问我怎的?”林巨章生气道:“钥匙你不交出来也没要紧,
不过把箱子打破。若里面不见了什么,我再来和你说话。”说着,气忿忿的冲向里面去了。张修龄见林巨章走了,向陆凤娇道:“钥匙如果是你拿了,我看不如趁箱子没打破的时候拿出来。巨老最是好说话的,便箱内不见了什么,有我从中劝解,难道还使你这要走的人为难吗?”陆凤娇冷笑道:“你这是一派什么话!审强盗的供吗?哄小孩子吗?我管他好说话不好说话,多谢你从中劝解!”
张修龄被这几句话抢白得红了脸,开口不得,只得闷闷的,又到林巨章房里来。见林巨章正拿着截菜刀,在那里劈保险箱。
张修龄立着看了半晌。幸铁皮不厚,竟被劈开了。林巨章将里面的东西都倾了出来。张修龄看是一束一束的皮纸包裹,上面写了某处的股票,某处的房契,并各银行的存折。林巨章一一清查,幸没失去什么。只是那张卖身字没有着落。林巨章道:“我是记得不曾放入这里面。据我揣度,一定就是那婊子乘我不在意,把那字偷着撕毁了,免得留在我手里,为她终身说不起话的凭据。她于今明知道没有了,却故意问我要,以为是给我一个难题。你就去对她说,也不必指定是她偷毁了,只说已经遗失。我既写了那张脱离字给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张修龄道:“说虽是这般说,万一她有意刁难,只怕少不得要巨老破费几文。”林巨章挥手道:“你去和她说便了。”张修龄便走回到房里来,预备和陆凤娇开谈判。
不知陆凤娇如何刁难,下文分解。
第三十六章
挥大斧一斫五千释疑团重回四谷
却说张修龄回到房中,只见陆凤娇伏在桌上打盹。听得脚步声,抬起头来问道:“保险箱打开,不见了什么没有?”张修龄道:“什么都不曾丢,单单把那字丢了。你看稀奇不稀奇?”陆凤娇冷冷的答道:“真是稀奇!值钱的不丢,偏把这一钱不值的卖身字丢了。莫说我,便是三岁小孩也不相信。我知道他是不肯把那字退给我。他这鄙吝鬼,平日一钱如命,见我此刻没钱,问我退回身价是办不到的事,又在日本想将我变卖,也没人承受,留在家里罢,必有许多不放心。亏他想出这主意来!将我放出去从人,却把我生命攸关的凭据留在手里,好随时向我索还身价。他这种用心如何瞒得我过。仍是请你去,老实对他讲,没有那卖身字给我,我宁肯死在这房里,还落得他替我装殓。若离开这里出去,既不敢接客,复不能嫁人,将来冻死饿死,还没个人瞧睬呢。”
张修龄道:“巨老何尝是这般用心机的人?能是这般用心机,那脱离字便不肯写给你了。有他亲笔写的脱离字在你自己手里,他纵有苏、张之舌,也不能再向你索还身价了。他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当日感情浓厚的时候娶你来,哪里想到有今日?以为必是百年偕老的夫妇,那种字据,怎肯作为紧要,注意收藏?也不知从什么时节,胡乱撂在那里去了。径到如今,
没人想到那字上去,你也不曾提起过。依巨老待你的心思,何时不可把那字当着你烧毁?因为没想到那上面去。我刚才问他,还愕然了半晌,才仿佛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要说他是用心机,就未免太苛了一点。”陆凤娇摇头道:“一些儿不苛。他之为人,我深知道。你说他把那字看作没紧要,当时就可不教我妈写。”张修龄抢着答道:“并不是巨老教你妈写的。我和克珂经手这事,应行的手续不能大意,这是我们经手人的责任。”陆凤娇道:“便依你的解说,不是他教写的。写了之后,你曾交给他没有?他何以看都不给我看,说也不和我说一声?他对我如真有浓厚的爱情,就应把那字退还给我,使我心里快活。
两年来,不曾听说把那字丢了,直到今日问他,就说不见了钥匙。他的意思,还想诬我偷盗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大概是良心上太说不过去,才单说不见了那字。他写给我的这字,虽也是个凭据,但卖身字在他手里,将来到了要用法律解决的时候,我总说他不过,脱离时何不索回卖身字。”
张修龄的口辩,本不擅长,听了陆凤娇的话,竟无可回驳,只得说道:“于今确是遗失了,找不出第二张卖身字来退还给你,将怎么办呢?”陆凤娇把脸一扬,说道:“遗失的话不必再说了罢,我不愿意听。”张修龄道:“凡事总得有个救济的办法。一方面太走极端了,便使人没有转圆的余地。你此刻姑且认定那字是遗失了,第二步的办法看应该如何?”陆凤娇道:“第二步的办法吗?我那字上填明了身价洋五千元。他没有字还我,就应给我五千块钱。我有五千块钱在手,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怕他拿着那字来向我索回身价。这便是我不得已的第二步办法。”
谈话时已是天光大明了。张修龄心里记挂着要与施山鸣会合,事前须略为休息。得了陆凤娇的言语,随即告诉林巨章。
自己便推说在外面受了风,头痛得紧,实在撑支不来了,回房打开被卧,倒头便睡,也不管陆凤娇怎样。陆凤娇见张修龄回房,并不提林巨章说了什么,双手捧着头,只喊头痛,急匆匆钻入被中睡了,转觉有些为难起来。正在打算怎生收科,忽听得林巨章从里面走了出来,径开大门出去了,也就起身出来,到里面房间一看,仍是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