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朋友,没打算到这里玩钱的。铁脚在路上行蛮,将我拖了来,陪你们玩一会儿,我就要走的。”何达武连忙说道:“那不行。无论你想去会什么朋友,明日再说,今日是要靠你做一个正脚的。”小金、王立人也跟着说:“既来了,那有就走的理!”随着大家立起来,搬台子,洗骨牌。
王立人推周撰先做盘,涂道三已把牌抢在手里说道:“且让我先做二十盘,以后任谁接手,我都不问。”何达武看了不愿意,想伸手夺了牌给周撰,周撰忙暗地拉了他一下,何达武才鼓着嘴不做声。涂道三洗好了牌,大家掏出钱来,一角两角的摆了,周撰同何达武两个,坐在天门,周撰留心看了几条,
知道弊是没有的,只是见大家的注子太小,犯不着多押。何达武三角五角的输了几次,输得红了眼睛,抓出几张一元的钞票来,作一个孤注。周撰笑着把钞票收回来说道:“何妨留在手里多玩几回,你怎么终年睡在赌里面,还是这么草包?”何达武道:“就请你替我押罢。我的手气不知怎的,坏到无以复加了。”周撰真个替他匀着押。也是这日合当要闹乱子,涂道三的盘没做到一半,身边的二十来块钱,已输得一文不剩了。周撰帮何达武赢了十二元,何达武喜得不住的夸张周撰真赌的妙,真是一把好手。涂道三输了钱,那有好气?加以何达武进房的时候,抢了他的蒲团给周撰坐,眼中早已望着周、何两个冒火。所以上场的时候,听说王立人要推周撰做盘,他便将牌抢在手里,也是有意不给周撰的面子。开出牌来,见天门这方不利,看看的把何达武输得发急了,涂道三常和何达武在一块儿赌的,知道何达武的赌性,越赢越不肯出注,只要连输了几手,发起急来,就看荷包里有多少,扫数做一注,这一注十有九仍是输的。同睹的都说何达武只有输钱的胆,没有赢钱的胆。
涂道三见何达武发急,将所有的钞票都做一注放了,满拟一两下,把这铁脚收服。偏巧周撰在旁不依,把钞票收了回去。那时涂道三就想发作的,因怕把局面搅坏了,受大家的埋怨,自己也还没赢着钱,勉强将性子按落。不料周撰赌的乖觉,连赢了几手。众押脚见了,都跟着走。因此不到十盘,把涂道三的一点点儿赌本赔得精光。这一气胸膛都气破了,圆睁两眼,望着何达武称赞周撰,把手向何达武一伸道:“喂,借十块钱给我做完这二十盘。”何达武摇头道:“我那有钱借给你?你没钱,让别人做。”涂道三朝着何达武脸上,就是一口唾沫吐去,把牌往席子上一拂骂道:“你借我的钱借得,我问你借钱,你就这么放屁!”何达武也跳起来骂道:“你输不起,不要赌!
我不借给你,只由得我!”涂道三不等何达武骂完,一手拿着茶盘,连茶壶茶杯,向周、何两人的头上掼来。周撰眼快,早避开了;何达武头上着了一茶盘,茶壶茶杯都打在席子上。何达武如何能忍受得这一下,举眼向房中一看,没有可拿着当兵器的东西,即弯腰拾起一把磁茶壶,朝涂道三打去。却没打着涂道三,不偏不倚的,正着在王立人脸上。登时房中大乱起来。
周撰见风色不好,趁着混乱之际,溜出来急急的下楼。帐房听得楼上嚷闹,已跑上楼来。周撰在楼梯上遇着,怕他拖注诘问,低了头往下走。刚把靴子穿好,何达武也跟着跑了下来,一同出了上野馆。何达武道:“亏我跑得快,再迟一步,就得罚我五块钱,还要呕气。”周撰问道:“怎么要罚五块钱,谁罚你的?”
何达武道:“你不知道上野馆新立的规章吗?因为每次赌钱,总是闹架散场,上野馆帐房为维持赌局和平起见,订了一个规章。共有五条,上写‘注意’两个大字,下面小字是:凡在上野馆赌博,他可担保没有警察侵扰,但来赌的有遵守以下规定的义务。规定第一条,求赌的以中国留学生为限。第二条,来赌的每场不得超过二十人。第三条,赌博时间午后一时起,至夜间十二点钟为限,逾刻至一分钟以上,罚做东的洋五元。
第四条,不论赌博大小,每四小时纳保险费洋五元,做东的负责。第五条,因赌博发生口角,或至争斗,妨害他们治安时,罚启衅的五元。这就是新立的规章。”周撰笑道:“这真是闻所未闻了。我在日本这么多年,没听人说过这种新奇的规定。
只是今天并不是你启衅,如何能罚你的钱呢?”何达武道:“能由我辩得干净的吗?涂道三那狗娘养的,自然要赖我启衅。
就是王立人,若不受我一茶壶,或者还肯说句公道话;他偏受了误伤,脸上青肿得有个馒头大,他心里恨我,口里能不指我
是启衅的人,好罚我五块钱,消他的忿气吗?”周撰笑着点头道:“你走出来的时候,他们没看见吗?”何达武笑道:“我趁那帐房进来,指手舞脚骂人的时候,大家都吓得不做声,一个个光着眼,望着帐房,我就从帐房背后一溜。好在我们两人今日坐的天门,没有台子挡住去路,不然,可真糟了。你此刻不要去会朋友了罢,承你帮我赢了十二块钱,我请你去维新料理店,吃一顿料理罢。”周撰道:“此刻还不到五点钟,怎么吃得下?下次再请我吃罢。”何达武道:“慢慢的走去,也得十来分钟,到那里再坐坐,如何吃不下?你难道不知道我有钱做东道的日子很少吗?走罢,不要客气,横竖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