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秦东阳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鲍阿根摇头道:“不认识。”巡长笑道:“你既曾和你妻子结了婚,同睡了个多月,如何岳家一次都不曾去,岳家的人都不认识,证婚人也没有?你这人倒很滑稽。看你的身分,也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婿,他说你平白栽诬,只怕是实。你姑且将你和你妻子结婚的时日并情形说出来。”鲍阿根道:“结婚的情形,要我说不难;不过你要我说,无非是不相信我,以为秦家小姐,不是我的妻子。你也不用问,我也不用说,你只传那小姐本人来,看她承不承认是我的妻子。她本人不承认,你尽管治我盗窃并侮辱的罪;若是本人承认了,自由结婚,在法律上并没违犯什么。”
巡长听了,已明白是一件奸情案。那小姐恋奸情热,必然背了父兄帮着情人说话。这种事若是在日本的绅士人家出了,警察及法官必帮着绅士家,随便加奸夫一个罪名,不容置辩的收监起来,任你有多大的理由,只须几句恐吓,便教你没得话说。于今是中国人出了这种事,他如何肯替绅士方面顾体面?
巴不得尽情审问出来,好大家开心。能禁止新闻家登载,就算是留了):穷的情面丁。当下巡长听了鲍阿根的话,也不和秦东阳商议,竟将这封信,派了一个能干巡警,驾着自转车风驰电掣的向大冢秦家来。
却说熊义骗秦三小姐上了电车,心想:一归到家中,见她父亲不曾中风,必有一番发作,他是被秦三小姐收服了的人,发作起来,是不怕委屈死人的。害怕不过,不敢同回秦家去,走到自家门首,借故撇了三小姐,归自己家去了。秦三小姐进门,见家中静悄悄的,没一些儿声息。走到父亲房里,两个姨太太陪着她父亲,好好的在那里说笑,才知道受了熊义的骗。
气得不开口;跑回自己房内,恨了两声,将身子斜倚在番布榻上,慢慢的回想与鲍阿根幽会时的滋味。正在如糖如蜜的甜头上,只见二姨太神色惊慌的跑了进来。三小姐因那日抢熊义手巾的事,心恨二姨太,一晌不和二姨太说话,此刻见她这般神色进来,更是不快。正待问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二姨太已跺脚说道:“不好了!’不知什么人,在警察署告了小姐,此刻派了警察来,要传小姐到案。”三小姐猛听说,也吓得芳心乱跳。急敛了敛神叱道:“放屁!我又不犯法,谁人在警察署告我,谁敢来传我?”二姨太道:“老太爷对我这般说,教我来和小姐说。小姐不信,到客厅里去看看就知道了。”三小姐也不免有些吃惊,问道:“哥哥到哪去了,不在家吗?”二姨太道:“少爷早起就出去,不曾回家。小姐快到客厅里去罢,老
太爷在那里陪着警察,只急得发抖,战战兢兢的,连对我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三小姐本想起身到客厅里去,一看二姨太的脸儿,很含着得意的神气,便坐着不动。放下脸说道:“我看老头子真老糊涂了,就是警察署来传你女儿,难道真个教你女儿去到案?你女儿又不曾在外面杀人放火,必得亲身到案,什么大不了的事。若哥哥在家,到警察署去问问,看是谁告的什么事。既哥哥不在家,就爹爹自己坐乘马车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去警察署出乖露丑。你是这样去对爹爹说。”二姨太不服,还想说话,秦珍已扶着拐杖,大姨太搀住臂膊,老泪盈腮的,进房即发出颤巍巍的声音,叫着三小姐的名字次珠道:“你害得我苦!你如何是这样胡闹,使我做不起人?那警察说的话,我也不懂,你只自己去看这封信。”说着,将鲍阿根的信递给秦次珠。秦次珠接了一看,又急又气,登时仰天往席子上便倒,昏厥过去。
不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章
秦小姐爱狗结因缘萧先生打牛办交涉
却说秦三小姐看了鲍阿根的信,又听得说是他哥哥做原告,不由得一阵伤心,昏厥过去。秦珍连连跺脚,一面撇了拐杖弯腰来抱,一面哭哭啼啼的,教两个姨太太快些炖姜汤来灌救。大家闹了好一会,将秦次珠救醒过来。她知道鲍阿根进了警察署,也不暇顾及廉耻,哭向秦珍道:“爹爹不要着急,我去警察署说明白就是了。千错万错,是我的不是,不能连累别人。”秦珍急道:“我的儿,你如何可以去到警察署?你可怜我是个快死的人了,不要再给我气受,我自到警察署去。”说时向二姨太道:“你去看,下女请熊先生怎的还不来?要他陪我同去。”二姨太去了好一会,回房说道:“下女说熊先生说家里来了客,等客去了就过来。”秦珍气骂道:“什么客这般紧要。下女糊涂蛋,你自己去教他快来。”接着叹了声气道:“平常没事的时候,终日守在这里,连饭都不肯回家去吃,也不见有什么客。我家一有事,便这般装腔作势起来。”秦次珠本坐在旁边嘤嘤的哭泣,听得她父亲如此说,想起熊义骗她回家的情形来,更是伤心,哭向秦珍道:“爹爹不要去叫那没良心的奴才,就是他和哥哥作弄我,才是这样。我也顾不得丢人了,还是我自己去警察署。”秦珍恨道:“都是你们这些孽障,害得我连日本都不能安居。你听,那警察在客厅里叫唤起来了。
”话不曾说完,只见下女跑来向秦珍道:“警察先生在那里发话,说躲了不见面是不行的。”秦珍听得,也不顾女儿,仍扶了拐杖,教大姨太搀着,到客厅里去了。二姨太已将熊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