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处在哪里?你肯教陈老二给我睡几夜吗?就是讲朋友交情,周卜先和我的交情,比你只有厚,没有薄。他再加以要求我,送钱给我,我不帮他,难道反帮你这个一毛不拔的?怪道人家都说鄙吝鬼的脑筋只知道就自己一方面着想的,只要于他自己有利益,别人有没有利益是不顾及的。你老郑就是这种脑筋。”
郑绍畋听了这些话,虽是气的了不得,但听说陈蒿被周撰夺去了,终不甘心善罢甘休。并且他心里多久就想打听周撰的住处,要向周撰讨帐。鄙吝人把钱看得重,呕点气是无妨的。
当下仍按纳住性子说道:“你既帮周卜先拉皮条,已成了功,只能问周卜先要钱,凭什么再向我要?专教给我周卜先的住址,也好意思索谢吗?你这样会要钱,将来死了到棺里躺着,只怕还要伸出一只手来,向人讨钱呢。”何达武笑道:“教给你周卜先的住址,我何尝说过要钱。那日你自己说了谢我的话,不作数的吗?他们此刻住的地方秘密得很,除我以外绝没人知道。我说给你听,你自免不了要去找他,他一见你的面,就知道是我说给你听的,你找他又没有好意,是向他讨账,他不恨了我吗?同一样的是朋友,我没一些儿利益,怎么犯着为你得罪他哩?我生成两只眼,只看得见钱的,你多少谢我几文,我朝着钱分上,就说不得怕得罪朋友了。此时的周卜先手中富裕得很,他自己定做一套礼服,预备与陈老二结婚的,是一百四十元。送给我一套是一百元。只这几日工夫,种种花费,并送我的六十元,我大约替他计算一下,在五百元以外。你不相信,他送我的钱,还不曾使尽,你看罢!”说时,取出一卷钞票,给郑绍畋看。
郑绍畋道:“礼服在哪家洋服做的?”何达武道:“你尽管去调查,是在东兴洋服店做的。”郑绍畋道:“送给你的那一套呢?”何达武道:“也是东兴洋服店。”郑绍畋道:“卜先和你同去东兴看的料子吗?”何达武摇头道:“打电话叫拿样本到卜先那里定的。”郑绍畋点点头,不做声了。何达武道:“他手中富裕,你去向他讨帐。几十块钱算得什么?不过事不宜迟,恐他把钱用完了,便见着了他,也没有办法。”郑绍畋道:“他是个会欠帐不会还帐的人。手中就富裕,也不见得便
还给我。犯不着先花钱买他的住址,他这笔帐,我决心不讨了,你不用说他的地方罢。”何达武笑道:“你以为装出没要紧的样子,我就说给你听么。哈哈,你倒生得乖,无如我不呆。你这帐既决心不讨了,我这话也决心不说了。我还有事去,暂时少陪。”郑绍畋也不挽留。
何达武出来,心想:这东西真是一毛不拔。我在这里坐了不少的时刻,这时候松子必已到富士见楼了,快搭电车赶去罢。
他一个人闹得没有转旋的余地,真弄到警察署,卜先那东西也不是好惹的。就在骏河台上了电车,径到富士见楼,心里不免有些惶恐,怕周撰精明,看出和松子商通的破绽来。悬心吊胆的,走到玄关内,问周先生在家么?下女出来答应,周先生出去了,只太太在家里。何达武道:“只太太一个人在家吗?有客来了没有?”下女道:“我刚从楼上下来,不见有客。”何达武寻思道:松子这时分还没来,是什么道理呢?我既来了,只得且上去坐坐。何达武上楼,到周撰房里,只见陈蒿云鬟不整的,隐几而卧。听得房门响,才缓缓抬起头来。何达武见她两个眼泡儿,红肿得胡桃般大,那梨花一般的娇面,也清减得没有光彩。何达武道:“怎的只一个对时不见,二姑娘就病了么?”陈蒿拿手帕揩了揩眼睛,说道:“病是没病,不知怎的,心里烦的很。恹恹的没些儿气力。”何达武道:“卜先哪里去了呢?”陈蒿道:“他一早起来,就看朋友去了。听说你昨日搬了家,搬到什么地方去了?”何达武道:“我因江户川离正则学校太远,上课不方便,搬在今川小路,会芳楼料理店对面。”
正说话时,外面脚声响,周撰回了。进房见何达武,略打招呼,手中拿着一条松紧带,向陈蒿道:“这带子快要断了,你有针线,趁没断的时候,替我缝两针。”陈蒿扬着脸,不瞧
不睬。周撰一看陈蒿的脸,吃惊问道:“你什么事,把两眼都哭肿了,不是笑话吗?”回头问何达武道:“你向她说了什么吗?”何达武嚷道:“我头上没有癫子,我刚进来,没说的十句话,怪我呢!”周撰后向陈蒿道:“我只几点钟不在家里,你什么事便急得这样?”陈蒿气呼呼的,用手将周撰一推道:“你少要在我跟前假猩猩,你的鬼计我都看破了。我上了你的当,恨不得生食你的肉。”旋骂旋掩面哭起来。周撰摸不着头脑,只急得问何达武道:“你既没说什么,她怎的急得这般呢?
你在这里,知道为什么事么?”何达武道:“我才进房,就见她伏在桌上,她抬起头来,我见她两眼肿了,还只道她病了呢!
我问她,她说病是没病,心里不知怎的烦得很。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事哩。”周撰即伸手按电铃,叫下女来问道:“我出去了,有什么客来会我没有””下女偏着头寻思,还没答白,陈蒿厉声说道:“拿这话问她做什么?难道你出去了,我在家里偷汉子不成?传出去多好听呢。”周撰一想,这样话问下女,是不尴尬。即借着要开水,改口教下女去了。陈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