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缘故。陈毓道:“昨夜你们夫妻走了之后,我就将卜先要接我们同住的话向他提起。他只当我还是和平常一样,他说什么,我不大愿意十分反对。他听我提这话,把两眼一翻,对我说道:‘林简青夫妻和黎是韦在这里说的话,你难道没耳朵,没听见吗?’我故意说没听见,是什么话呢?他说:‘外面人倡议反对老二的事,到了这步地位,我们躲避还愁躲避不了,你就这般没脑筋,倒搬做一块儿去住。他们是巴不得拖我们住
做一块,表面显得正当些。殊不知我们一去,就是集矢之的,反对他们的便连我们也反对了。’二妹你想,我听了这话气不气?”
陈蒿的两条柳眉早已竖起,咬着牙齿,啐了声道:“亏他说的出口,姐姐怎么回他的哩?”陈毓道:“你说我有好话回他么?我没等他住口,忍不住啐了他一脸的唾沫道:‘放屁,我们有什么事给那些忘八羔子反对?那些忘八羔子反对老二,多是因为求婚不遂,气得邀齐班子来破坏。我并不怪他们,老二那一桩事对你错了,你也跟在里面反对,你吃了那些忘八羔子的屎么?’他见我骂得这么厉害,也气起来了,立起身来说道:‘我不搬去同住,我有我的自主权。我从来不受人挟制,反对也好,赞成也好,我一概不知道。不要拿这话向我来说,噪我的耳。’我听这里,忿极了,一手拿着这镜子,向门外天井里一掼,骂道:‘混帐,你不受挟制,谁受人挟制?你家里这种日月,我也过够了,你有自主权,难道我就没有自主权不成?你不搬由你,我要搬,也只得由我。好好,我们从此脱离关系罢,你免得怕受连带的反对,我是早就不愿意在你家做老妈子了。’他不料我竟这般决裂,吓得半晌不开口。我便起身,故意清检衣服,说明早就搬。他在旁边呆立了好一会,又跑到天井里,把镜子拾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好的一面镜子,至少也值一块钱,于今打破了一角,用是还可用,只是很去了一个看相。何夺,何苦。你听话,又不听清楚,开口就动气。
我何尝是反对老二,我不主张同住,也有个意思。我们住在这里,外面的消息灵通些,来往的朋友多几个,他们倡反对的,有什么举动,我们容易得着真像,好设法对付。若是住做一块,莫说在市外高田马场,轻易没有人跑到那边去,就是有人去,因老二同住在一块,来的人有话也不便直说,闭聪塞明的,一
任人家作弄,如何使得呢?你们姊妹情深,巴不得朝夕在一外,虽也是人情,但往后的日子长的很,何必急在这一时?你把我意思误会了,以为我阻止你,不许你去同住,就气得无话不骂,连东西都掼起来了,你看无端的生气到这样,是何苦来”好,你不要再气了罢,我依你的主张,一同搬去高田马场便了。但这房子还有半月的期,索性住满期再搬,免得白便宜了小鬼。
’我清我的衣服,由他怎么讲,我总不答理他。他急了,走拢夺了我的衣服,往柜里一掼,将柜门一关笑道:‘你真和我动气么?’”
周撰听到这里笑道:“老李毕竟厉害,拿手工夫一拿出来,姐姐就没有办法了。我和老李同住下来,倒得跟他学学这一类的法子呢。”不知陈蒿听了这几句刻薄话,如何情形,下章再写。
第六十一章
周撰开罪阴谋家胡八细说反对派
却说周撰说了几句俏皮话,陈蒿赶着伸手,去拧周撰的嘴道:“你学了这法子,将怎么样?”周撰被拧得连连作揖,笑道:“我不学,我不学,太太饶了我一次罢!”陈毓大笑道:“老李的程度,比你差远了,他得向你学才行呢!”陈蒿收了手,向陈毓道:“看姐姐有些什么东西,搭我今日的车去的,拾夺起来罢。卜先帮我去打被包,抬衣箱。”
三人才拾夺停当,李镜泓回来了,说:“车子已顺便雇妥了,现在外面。卜先你把番地写给他,教他就搬着走罢。”周撰答应着,写了一纸地名,在纸尾用假名,写了几句话给下女,说如行李到在我们归家之前,须小心督着车夫搬运,车力已经开发。周撰写好,并车钱交给车夫,车夫推着行李去了。
周撰向陈蒿道:“明日姐姐搬去高田马场了,此后我们没要紧的事,便轻易不会到市内来,你在这里坐坐,我去看两个朋友,回头再来接你。”陈蒿道:“你不在这里午餐吗?”周撰摇头道:“我随便去哪个朋友家胡乱吃一点便了。”说着辞了李镜泓夫妇,出来坐电车到神田。心想:许久不见柳天尊了,且去看看她的近况如何。随走到竹之汤浴堂隔壁柳梦菇家。柳梦菇正陪着一房的客,在那里笑乐。见周撰进房,都起身望着大笑道:“说神神到,说人人到,真是不错。我们正在这里说
你,你就来了。”周撰一边点头打招呼,一边笑说道:“你们拿着我嚼舌头,看你们嚼些什么?”房中坐的有陈学究、周之冕、胡八胖子、谭先闿、刘应乾、曾度广、曾姨太太一干人,都是和周撰素识的。柳梦菇答道:“岂特我们嚼你的舌头么,这几日内,凡是湖南人家里,哪一家朝夕研究的不是你这个东西。我们都不解你的神通,怎么这般广大,那位陈蒿先生是有名瞧一般留学生不来的女子,许多资格极完备的向她求婚,都被拒绝了。你到底凭哪一项资格,这般中她的意呢?”周撰笑道:“你们问我,连我自己也解说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