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番在国内住了一年,很有把握,生活不成问题。”圆子道:“你既说生活有把握,我就没旁的问题了。我也无在日本勾留的必要,我在这里,本没定长时间的约,做一个月,算一个月,随时可走的,我和番头说一声就行。”黄文汉道:“这好极了,你有粗重的行李么?”圆子摇头笑道:“讲到我行李真可笑,仅一个小小的衣包,以外什么也没有。”黄文汉道:“你就去向番头辞职罢,今晚同去旅馆里住宿。”圆子点头起身,下楼去了。
不一时,只见她提着一个衣包,同芳子、吉子进来,将衣包扬给黄文汉看道:“我的行李,尽在这里。”黄文汉同黎、郑二人起身道:“料理帐给了么?”圆子道:“就把我的工资算给了,我两个月的工资,吃一顿还不够呢。”黄文汉叹道:“高楼一桌席,贫汉十年粮,真是不错。”圆子给衣包黄文汉提了,回身与芳子、吉子握手,忍不住眼圈儿红了道:“想不到仓卒与两位妹妹分别,此后还不知道有再和两位妹妹见面的缘没有。”芳子、吉子都流下泪来。因圆子平日为人极好,七八个酌妇都和圆子说得来,就中芳子、吉子两个,尤了圆子亲密,今猝然分别,自不免凄恋。六人一同下楼,圆子进里面辞别,番头及所有同事都跑出来,送到大门外,皆有些依依不舍之态。芳子、吉子更哽咽得出了声,圆子走了好远,回头向二人挥手巾,教二人进去,二人直看得没有影子了,才转身进门。
黄文汉带着圆子,在旅馆住了一夜。次日略买了几件衣服给圆子更换,也懒得在东京逗留,第三日即同圆子坐火车到长崎,由长崎买轮回上海去了。后来黄文汉在云南当了两年差,替唐督军当驻京代表,圆子生了两个很好的儿子。凡和黄文汉有交情的朋友,无一个不羡慕圆子是黄文汉的好内助。这都是
题外之文,不必说了。
再说黎是韦、郑绍畋那日别了黄文汉,黎是韦把黄、周二人昨夜来说的话,说了一遍道:“我特来找你,同去林简青家开谈判。不料被黄文汉耽搁了这大半日,此时才打过三点钟,还可以去质问他。”郑绍畋道:“我陪你去可以,只不会说话。”黎是韦道:“话不必你说,自有我问他,不怕他抵赖了去。”郑绍畋才答应了,二人乘电车到浅草,寻着了林简青的家。
林简青正才下课回来,见二人进来,知道必是为开会的事,只得延进客房里就坐。黎是韦开口说道:“我两人特来质问会长一句话,请会长答复。周撰与会长有交情,我们知道,陈蒿与会长的太太同学,我们也知道。会长帮周撰、陈蒿的忙,一是朋友之情不可却,一是太太之命不敢违,我们更知道能替会长原谅。但是会长论资格,是堂堂正正的湖南同乡会会长,论平日为人,是我们素所敬服的、磊落光明的好学生。要帮周撰的忙,应该当面鼓,对面锣的,在会场上,当众侃侃而谈,将我们所持开会的理由,驳得不能成立,才是会长应有的行为,应取的态度。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写信把周撰、陈蒿叫家里来,沽私恩,市私惠,教他纠集无赖,捣乱会场?这湖南同乡会,便是会长一个人的吗?我们所请二十日开会,会长还怕时间仓卒了,周撰来不及拉人,硬要将会期改至礼拜三下午。请问会长,这是一种什么理由?望即明白答复。”林简青听了,惊得脸上变了颜色,一时也摸不着如何泄漏的道理。只得勉强道说:“足下这话从哪里说起来的,我简直摸不着头脑。”黎是韦冷笑道:“会长不要装佯罢!会长认错了人呢,周撰不是个好东西,他把会长替他出的主意,尽情向人宣布了。会长不在睡里梦里么?”林简青心想:我和周撰、陈蒿商量的话,就只我们四个人知道。若不是他两人在外面乱说,黎是韦如何知道这般
详细呢?我好意帮他们,他们反是这么害我,真气死我了。好,好,我也顾不得你们了,这须怨不得我。随向黎是韦道:“足下说的话,我绝对不是装佯,确是我脑筋里没一些儿影子,我和周撰毫无所谓交情。就是敝内,虽和陈毓姊妹在国内同过学,近数月也没有往来。便是有交情,他们的行为不正当,我也不至从井救人。足下所听的话,是不是真出自周撰、陈蒿之口,我姑不深论,总之,即算是他二人说的,与我也没有关系。是他二人假借我的话,去哄骗人的,足下万万不可信。延期至礼拜三的话,我是曾对许多朋友说过,因此今日还不曾发传单,只写了封信,通知足下,今早付邮的,不知足下接着了没有?”
黎是韦道:“我出来很早,没有接着什么信。依会长的话,教他纠人捣乱会场的事,是没有的?”林简青道:“没有。”
黎是韦道:“教他趁开会的时候,将我和郑如畋向陈蒿求婚的信,送到人场来,由会长发表的事,有没有呢。”林简青摇头道:“哪有这事!”黎是韦道:“此时会长说没有,就算没有。
我没凭据,提向会长证实。不过地长得留神一点,这话既泄漏出来了,凡是湖南同乡都得着了这消息,那日开会的时候,要没这两项事实发生才好,若果实现了,我们却已早为之备,于会议程序,毫无妨碍,只怕于会长个人有许多不便呢。我们特来警告一声,任凭尊意裁处。”林简青只好忍气吞声的说道:“足下但请放心,如那日会场上发生了这两面问题,我不竭力维持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