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去做。且把法子说出来,让我也思索思索。”林胡子才把昨日会议的情形,说了一遍道:“这事除你两个,没人敢做,也没人做得到。昨日同场会议的四五十人,谁肯承诺。”刘应乾笑道:“好胡子,只顾你要面子,就不要顾我们的性命了。”谭先闿道:“快不要这么说,哪里是胡子一个人的面子?你就思索罢,看干得干不得。”刘应乾道:“我是一句笑话,有意急胡子的。这事何用思索,我们预备应用的家伙,等候那姓周的报告就是了。”
林胡子高兴道:“家伙我哪里现成的。姓周的一来信,我就拿到这里来。危险物放在你们这里不妥当,青年会借着西洋人的面子,任凭多少,都没妨碍。只要手枪,还是炸弹也要?”刘应乾道:“两种都要。炸弹响声大,能将旁人惊跑,白烟浓厚,又能迷住警察的眼。手枪带在身边,是图脱险用的。若一炸弹没有做了,也可用手枪补他两下。”林胡子笑道:“你们两个带着四件武器,只要每人给他一下,还怕他跑到哪里去?”刘应乾摇头道:“你这话是外行,两个人决不能同在一处做人的。
或是一个人观风,一个人动手,或是分途等候,谁遇着的谁动手。若两个同在一处,便危险得很。第一,是怕浓烟迷住了,自己误打了自己的人。因为放炸弹的,只等弹一出手,身躯就要赶急往下躺,爆发的时节,自己才不至受伤。同在一处的人,哪来得及躺这么快?放弹的身躯一躺下,顺手就要掏出手枪
来,凡是离自己切近的,不问他是谁,都得赶要害处给他两下,才有脱险的希望。还有一层,除非是荆轲、聂政,做这种事才不慌乱。平常人哪怕有吃雷的胆量,一到那时候,不由得一颗心总是怦怦的跳,被炸弹的躺下了,放炸弹的也躺下了,你说这个心慌意乱的同伴,在这个烟雾腾天的里面,如何认得出是敌人,是自家人?若胡乱将他手中的家伙也放了出去,不糟透了吗?并且一遇了能干的警察,即不受误伤,也难免不同时破案。同做一处,是万万不行的。”林胡子连连点头道:“你这话,是有经验、有阅历的。我同党中,有你们这种人,真是增光不少。我们就是这般议决了罢!”二人同声应是。林胡子作辞起身,谭先闿留吃了早饭去,林胡子笑道:“我六点钟就用了早饭,此刻十点钟,要回去午餐了。我看你二位,以后不要再是这么俾昼作夜,白糟蹋了有用的身子罢尸二人都笑着,送林胡子出来。
林胡子去后,刘应乾埋怨谭先闿道:“你这人真太老实。
林胡子和我们有什么感情,拼性命替他做面子。若是许先生当部长,我不待他开口,争也要争着去。”谭先闿道:“我们自己情愿去做,你怎的定要说是替林胡子做面子?你这话,我决不承认。”刘应乾笑道:“你对我还要说这些客气话,林胡子不来殷勤劝驾,你去不去?”谭先闿道:“那是不错。我问你,林胡子若是要做一个不关紧要的人,或是要报私仇,你我去不去?只怕不先议了价钱,不看大哥的面子,就是八个人来抬,也抬不去呢!”刘应乾还待争论,百合子叫他去洗面,说要开饭了,才打断了话头。
再说杨小暴徒和安志超,领了二十块钱,商议如何去精养轩寻衅。安志超说:“我二人竟拿名片去会海子舆,问他为什么要替袁贼买飞机,去打我们民党。再质问日本参陆部长,如
何要助桀为虐。你说行不行?”杨小暴徒说:“不行。他们必不肯承认的。我们只作不知道他是公使,多喝些酒,寻事和海子舆带的小使口角,两句话不对头,就打起来,扭着他,横竖要他的主人出来赔不是。或者径扭到海子舆跟前,得了神经病一般,总以越闹得凶越好。碗盏桌椅只管拿起来,打个七八零落,怕海子舆不赔偿吗?”安志超连说:“再妙不过。”
海子舆请客,是订了初八日午后两点钟。这日十一点多钟,杨、安两个就来至精养轩。见门外静悄悄的,不说汽车马车,连人力车都没停着一辆,知道还早。杨小暴徒问帐房:“有最大的客厅空着没有?”帐房在杨小暴徒身上打量了两眼,问“几点钟要用?”小暴徒说:“午后两点钟。”帐房摇摇头说:“午后两点钟,莫说大客厅,小房间也没空着的。”小暴徒问:“都被人定去了吗?”帐房道:“先生不信,请上楼去看看。”小暴徒说:“好。”教安志超在底下等着,随帐房到楼上。
只见各房间都坐着七八个,十多个不等。但望去全是中国学生,也有团坐在一桌吃点心的,也有散坐了闲谈的。惟中间一连两个大客厅,空着一个人也没有。小暴徒道:“这两间不是空着吗?”帐房笑道:“这两间订去几天了。现在新年,哪有空着的。”小暴徒道:“那几间房里的客又不吃喝,坐在那里闲谈,怎不教他腾了出来,好买给别人呢?”帐房道:“如何是闲谈?客还没到齐。已经点好了菜,闲谈着等客齐了,才吃喝。”小暴徒道:“我已到这里来了,就没有大客厅,小房间你也得设法腾一间给我。”帐房踌躇了会问道:“共有几位客?”
小暴徒道:“有大客厅,便有十多位客;没大客厅,就是两个人,将就吃点罢。”帐房道:“楼底下还有个小房间,楼上是没法设。”小暴徒只得下楼,和安志超说。安志超道:“这样不凑巧,怎么办呢?楼底下你说行么?”小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