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了我做女人,又想筷子在口里,眼睛望着锅里,给我知道了,我就不安心胡闹,也要胡闹着给你看看。二骚狐本是个骚婊子出身,马夫四爬子姘惯了的,昏聩糊涂的秦胡子买了她来,一进门就姘小子。她的行为,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
还和她搅得火一般热?你横竖不管脏净的,我就姘个把西嵬有什么要紧!”熊义跳起来道:“你这话真是冤枉,若弄得胡子知道了,看像句什么话!在这里讲,这里了的话,她对我有没有邪念,我不敢断定,我对她是……”刚说到这里,秦次珠抢着止住道:“够了,不要太洗得干净了。胡子又聋又瞎,你把他放在心上么?我的耳也不聋,眼也不瞎,是干什么事的?你后脑上没生着眼睛,自然还要说我冤枉。我生性是这么,情愿嫁一个极下等的人,只要对我心无二用,不愿嫁你这样的上等人,见一个姘一个!”熊义见秦次珠说得这般确凿,心里想想,也有些惭愧,恐怕她把时间、地点情形都说出来,便不再分辩了,只笑了笑说道:“这就难怪你,是情愿嫁鲍阿根,不是倾心向鲍阿根。原来有这么些不得已。”熊义这几句话本是为自己解嘲,秦次珠听了,登时气得那白纸一般的脸,红如喷血,捶胸顿是,嚎啕大哭起来。一脑青丝,本是披散了,不曾结束,一大哭,一乱动,更乱蓬蓬的,满头满脸,见了怕人,熊义也不劝解,坐在一旁望着。
哭叫的声音惊动了秦珍,他本合眼睡了,睁开来一看,房中没人,大姨太、二姨太都不见了。叫唤了几声,两个才笑嘻嘻的跑进来。秦珍生气问道:“我一合眼,你们就跑到哪里去了?是哪里这么高声大哭?”大姨太道:“三小姐和姑少爷合口,我两个去看为什么事。”秦珍蹙着眉头道:“怎么又吵起来了?三丫头这小孩,也太使性子了。来了也哭,不来也哭,真是个孽障。来!搀我去她房里看看。”
大姨太扶着到前面房里,只见秦次珠蓬头鬼似的,双手扭住熊义的襟袖,一头一头向熊义胸前撞去,熊义也双手握住秦次珠的臂膊,向两边避让。秦珍连忙喊:“珠儿,珠儿,你癫了么?这是什么样子,还不听我快松手。你这孩子,也真不听
话!”边说边走拢去拦扯。秦次珠打红了脸,横了心,哪里认得衰年老父,身子一偏,把秦珍撞退了几步,幸大姨太搀扶得快,恰好退到床跟前,一屁股顿落在床缘上,头一昏,眼一花,立时睡倒,口里哼声不止。熊义见了,不由得忿火冲霄,在秦次珠脸上就是一巴掌,实打实落,打得秦次珠更狂泼起来。熊义捋着衣袖,口里骂着不孝的畜牲,预备再打,二姨太、秦东阳都跑来拦住。熊义看秦珍还好,不曾撞伤哪里。血气衰弱的人,本来走快了一两步,就头昏眼花,哪里禁得撞碰。大姨太替他在背上捶捶,胸前摸摸,也就没事了。
熊义见秦珍没事,知道坐在这里,秦次珠还有得吵闹,趁着纷乱之际,一溜烟跑出来。归到家里,已是黄昏时候,正开上了晚膳,邹东瀛一个人在那里吃,遂坐下胡乱用了一点。邹东瀛忽然叹了声气道:“交游真不能不慎。处于今的社会,稍为实心的人,总难免不上当。”熊义道:“你因什么事触发子,发这么感慨?”
邹东瀛道:“有一次下午,我不是有几个朋友么,这里吃晚饭,还下了一会将棋的吗?”熊义点头道:“是呀,那回还来了个扒手,把他们的靴子都扒去了,弄得他们穿草履回去。”邹东瀛道:“你记得有个又瘦又长、谈吐很风雅的人么?他叫周之冕,做文章很是把能手。我和他交往了三四年,平日见他应酬周到,议论平正,思想高尚,办事能干,很把他当个民党的人物,大小的事,我都极肯替他帮忙。亡命到这里来,他手中没钱,我送了他二百块,又在朋友处,替他张罗了四五百。
在肯省俭的留学生,两年的学膳费,还用不了许多。他用不到三五个月,便一文不剩了。这手头散漫,少年人本不算坏处。
我不待他告艰难,又替他张罗,并多方安慰他。他不知听了谁的话,跑到蒋四立那里去投诚,手续都办好了,才对我说。我
因他是为生活问题,就拿老袁几个钱使用,也是中华民国的钱,不是老袁从娘家带来的,只要心里不向着他,于人格无大关系,仍和他往来,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后来他母亲死了,我见了他那悲哀的情形,定要奔丧,劝他从权达变,又替他开追悼会,都是把他当个人物,才是这么重视他。谁知他竟是个狗彘不食的东西,许多朋友向我说他的禽兽行为。我起初不相信,极力帮他辩护,连朋友都得罪了。连接几次,异口同声,我总以为这些朋友是因他投诚,看他不来,有意捕风捉影的破坏他名誉,好使大家不理他。
“昨日我到神田方面,想顺便看看他。又有朋友向我说:‘你去他家,就得注意一点。’我听了自然诧异,问什么事得注意?朋友说了出来,和以前所听,又是一般的禽兽行动。我还不相信,及走到他家,一个老婆子出来说:‘周先生不在家。
’我正要转身,又有个年轻的女子在里面喊:‘请进来坐。’我进去问到底在家没有?年轻女子向我笑道:‘请上楼去坐坐,就去叫他回来。’我看了那情形,其中好像是有什么缘故,遂走上楼;推开那临街的窗户,朝底下一看,正看得见对门人口雇入所都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