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谓我冒认,却有谁为证?”
知县曰:“巡抚真女婿,现今在此,尔尚敢强辩?”
美玉暗思:“庭瑞已进京,哪有甚对头?且我既入院衙,又与小姐交拜了,纵然知我是假,也只好将错就错。我只有巡抚作主,哪怕他甚么对头。”只是强辩。知县大怒,将签一抛,责打四十。
美玉曰:“我名登虎榜,此地却打不得。”
知县曰:“我打的是冒名奸徒,快打!”两旁皂隶,遂将美玉扯下便打。美玉虽然受刑,犹望巡抚来救,到底不招。
知县拍案曰:“尔这奸徒,不用大刑,哪里肯招!”命左右即加之夹棍。美玉受刑不过,只得招出真情。
却说美玉之仆来安,随美玉至巡抚衙中,正在西廊下饮酒,闻得宅门外喧哗之声。忙出看时,只听得有人言:“巡抚女婿,被长沙县拿去了,多官闻之,不解其故,各自弃席而散。”来安慌忙奔告巡抚。
时巡抚正在后堂闲坐,闻得此事,大怒曰:“纵有天大事,也须禀我,何敢擅锁我婿。”即时出令箭一支,命旗牌官,往提长沙县。
忽夫人自内出,曰:“尔又欲逼死我女儿耶?尔受当今。重任,为边疆大臣,尚欲为万民分忧。今自己女儿之事,尚不能辨其清浊,宁不畏人笑耶!今女儿誓守节于庭瑞,不失身于奸人。长沙县锁拿,实我所使也。”
巡抚闻言,仰天叹曰:“何罪获于天,使我生此逆种,徒取军民谈笑耳!”正是:
儿女多曲折,军民广笑谈。
未知巡抚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刘小姐唱和有意诗 张美玉招引无头祸
话说杨巡抚,被夫人一席话,说得仰天长叹,因关自己女儿之事,恐知县鞫出情由,治其罪名,不便申详。只得取一纸条,书数字,令旗牌送至长沙县去。
却说长沙县正欲将美玉收监,忽见旗牌到来,手中执一纸条,交上公案。知县看时,只见是一行草书,略曰:
奸徒罪大,奈事关本院,从轻恕之。
知县看毕,然后旗牌乃退。那美玉跪伏堂下,见了旗牌,只道巡抚,与他作主,不料未及片言遂去,正不知何故。
知县曰:“尔这不法奸徒,本欲决尔死罪。今杨大人将尔饶恕,嗣后,务要痛改前非,休得自误了性命。”
美玉叩头而退。因被夹棍伤了。只得以手就地,匍匐而出。到了头门,正遇僮仆来安、扶持而行。
安曰:“仆自廊下饮酒,闻得相公被县差锁去,仆即慌忙告知巡抚,巡抚大怒。正欲令旗牌官来提知县,又被夫人阻住。却原来是小姐,认出相公的面貌来了,对夫人说知,故使人到县中,叫了差来的。”
美玉闻言,仰天叹曰:“事有一定,不可强也。我复有何面目,再转公馆,可到前面东岳庙中暂歇。尔可去寓所,收拾铺盖,并将前日,老夫人私下送来的金宝缎匹俱捡拾,可即雇一快船俟候,便请一小轿来接我便了。”
正言间,已到了东岳庙前,来安扶到大殿上坐下。来安即抽身至公馆,一一收拾,雇了船只,即请了小轿,到东岳庙来,接了美玉下船,即行开船。美玉心中闷闷不乐。
来安曰:“虽然未得小姐,也得了许多金珠缎匹,算来不下千金,难道娶不得一个美貌佳人不成!”
美玉曰:“我此番若不娶一才女,有何面目归家,不如将这些物件,带往苏州,求娶一佳人便了。”
于是,主意既定,乃顺水而下,直抵苏州。租了公馆歇下,令人各处访求女子,务要才貌两全者。此话一出,各处有人说媒,但所说女子,亦皆平常,有才者未必有貌,有貌者未必有才。
一日,有王媒婆说桃花坞有一吕宅,其家有一女子,年十六岁,最善诗歌,十分美貌,只是要身价五百两方可。
美玉闻言大喜,曰:“只要人才两美,何惜千金。”
媒婆曰:“诚如是,老身明日相邀,同去看看,包管相公中意便了。”美玉允诺,媒婆辞去。明日复来,邀了美玉同往。
到了桃花坞,只见家家门前,立着少年女子,穿红着绿,倚门而望。及到了吕宅,坐定,有一老儿送出茶来。茶罢,那媒婆抽身入内。过了许久,见几个老妇与媒婆,带着一个少年女子出来。那女子周身浓妆,却也有几分姿色。见了美玉,便以目送情。
美玉暗想:“此女颜容虽可,却不像闺门女子,且试她才学如何。”遂曰:“昨闻王妈妈,盛称大才,善于诗歌,请将胸中锦绣,略吐一二,以广我见闻。”那女子更不推辞,遂以口歌手舞,其歌竟是曲文。
美玉曰:“我非爱歌妓,所爱者文才也。”
媒婆曰:“相公既见其一,必知其二。她读得书多,岂不能文。如若不信,当面见功便了。”
美玉曰:“既能文,请以今日为题,乞作佳句。”
女子曰:“妾自幼读诗,未曾见过这个题目,只是那题人影上,有一句曰:“今日归来雨又晴,可是真否?”
媒婆插口曰:“相公,此女在苏州城中,算得有名,通今博古,无人可及。如今才貌俱见,果然好么?”
美玉曰:“我要她作新诗,哪要她讲旧文。”言讫,遂欲起身。
那媒婆扯住曰:“相公不要看高了眼色。我苏州也算得中华胜地,要取这样女子,却也难得,不要当面错过了。”
美玉弄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