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应有陈设,都由官家赏赐,整整花了四百万银子。便是那张廷玉,也拜为首相,军国大事,凡是张廷玉出的主意,便十有九准。待他死后,又拿他的神主配享太庙。这个宠,也算到了极点。到第二年上,年羹尧和岳钟琪打平青海西藏,皇帝下旨,封年羹尧为一等公。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也封一等公。又加太傅衔,岳钟琪封三等公。又授年羹尧为陕甘总督,先行班师,再去到任。那年羹尧奉了圣旨,一路上耀武扬威冲州撞县的班师回京。沿路的州县官,在他马前马后迎来送去,就是那各省的大吏,文自巡抚司道,武自将军提镇,谁不见他害怕。惟是他们怕虽是怕,心中却个个含恨,一有机会,便要报仇。年羹尧手下有一个心腹军官陆虎臣,见他作威作福,难免招尤惹祸。在无人的时候,便劝大将军稍敛锋芒,免招物议。谁知年羹尧恼羞成怒,顿时拍案大骂,说俺如今替皇家打下江山,便是皇上见了俺,也要畏惧三分,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诽谤俺家,喝一声,“斩”,帐下的刀斧手,上前把他绑住,正要行刑,亏得岳种琪赶来,替他讨情,才饶他一死。这时军队前锋已到芦沟桥,便罚陆虎臣在桥下做一个更夫。年羹尧和岳钟琪两将军带领大队人马,直向京城奔来。宫里早得了消息,传谕年大将军兵马暂驻城外,皇上要出城亲自劳军。这时正是六月大热天,御驾出得城来,已是热得一把大汗,淌个不住,好不容易,走到大树林子里,张着黄缎子的行帐,中央设着宝座,皇帝坐下休息,一会儿听得远远的军号响,知道年大将军到了,皇帝踱出帐去,骑在马背上候着。只见前面旌旗对对,刀戟森森,在烈日下一队一队地走着,静悄悄鸦雀无声。那兵士们脸上的汗珠,和雨一般淌着,却没有一个敢拿手抹一抹的。前锋到了御驾跟前,行过军礼,向左右分开。中间出现一大纛旗来,上面绣着一个大年字。年大将军顶盔贯甲,立马在门旗下。这边皇帝两旁,文自尚书侍郎以下,武自九门提督以下,都按品穿着蟒袍箭衣,个个挥汗如雨。那年大将军和岳钟琪,一见了皇上,忙滚下鞍马,匍匐在地,行过大礼。接着那总兵提镇协镇都统等一班武官,一个个上来朝见。皇帝吩咐赐宴。年大将军跟着皇上走进行帐去,一同坐席。那班王公大学士贝勒贝子,在左右陪宴。九卿提督兵部尚书和一班武官,陪着岳钟琪及一班出征的官员,在帐外坐席,一时觥筹交措,君臣同乐。正是:将军凯唱敷奇绩皇帝郊迎犒六师欲知年大将军班师后情形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皇清秘史 第三十二回 拥佳人提督吹号角 训骄子教读建高墙
却说皇帝和年大将军在帐中饮宴,席间皇帝谈起处死胤祀弟兄几人的事体。大将军听了,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嘴里虽不说什么,心中却想到好一个阴狠的皇帝,我以后总要留心一二。接着皇帝又问起那班出征的英雄好汉,都如何了,年大将军回奏,臣奉了皇上的密旨,到青海西藏,掳得敌将的妻子,选那美貌的,赏给他们做了妻室。便是那罗卜的母妹,臣也作主,赏了那叫血滴子的做了妻妾。如今他们个个被美色迷恋住了,却愿意老死在那地方,不愿再回京来了。皇帝笑道:“国舅妙算,人不可及。”
看看酒已吃完了,年大将军起身告辞,说道:“微臣军务在身,不敢久留。”
皇帝格外殷勤,亲自送他出帐,一看见那班兵士,依然甲胄重重,直立在太阳光下,脸上被日光晒得黝黑光亮,却不敢动一动皇帝心中有些不忍,便对内监说道,传谕下去,叫他们快卸了甲吧。内监忙出去高声叫道“皇上有旨,兵士们卸甲。”
谁知连呼了三回,那班兵士好似不曾听得一般,依旧站着不动。那太监没奈何,只得回来奏明皇帝。这时年大将军和皇帝说着话,也不曾留心皇帝传谕。后来,皇帝听了太监的话,知道自己的圣旨不中用,便对年大将军说道:“天气太热,大将军可传令兵士们卸了甲吧。”
年大将军便从袖里掏出一角小红旗来,只一闪,但听得哗啦啦一阵响,那几万人马一齐卸下甲来,一片平阳上,那盔甲顿时堆积如山。皇帝看了,心中不觉一跳。暗想这还了得,他倘然一旦变起心来,朕的性命,岂不是在其手掌之中么。皇帝一面想着,大将军却十分得意,奏道:“军中只知道有军令,不知有皇命,还请陛下明鉴。”
皇帝听了这话,越加不快,便也不做声。年大将军看看皇上脸色不对,已有几分明白,忙告辞回营。从此以后,皇帝看待年羹尧,虽外面礼貌格外隆重,暗地里却步步留心。一面派人在京里替他收拾一座大将军的府第,却派着许多侦探在府中监察着。后来年羹尧赴陕甘总督任所,随从人员里,也夹着几个皇帝的暗探。以后一举一动,都有人秘密报告。年羹尧却睡在鼓里。他自己仗着拥戴功臣,新近又打平了青海,在陕甘一带地方,天高皇帝远,渐渐有点胡作妄为。有一次,出巡到西宁地方,在一位西藏贝勒名叫信诚的府里作行辕。这信贝勒,有一位女儿,名叫佳特格格,却长得天仙也似的面貌,又妩媚又华贵。年羹尧见了,不觉动了心。睡到半夜里,想起这位美人,便唤心腹小僮来,命他拿着军令,到内院传佳特格格来侍寝。佳特格格见了军令,一半有些害怕,一半羡慕大将军的威势,便悄悄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