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番回南,路逢利长官,说及刘爷被围,舍命前往求取邻兵救援,偶值相公家眷临此,乃不期而会。刘爷不日可出重围。转思当日印星中矢,莫非自是小相公袖弩么?”瞿琰道:“非我孰能射之?”
大家抚掌欢笑,同在驿中宿了一夜。次早,取驿马二匹,利厥宣、关赤丁骑了,一齐到果州镇来。副统制喻铎预差人迎候,亲自出郭接请入城,参拜夫人已毕,龙氏立刻就要起兵,喻铎怎敢违命?唯唯听令。利厥宣令秋侨、关赤丁带领二千军士,抄路出南岷岭埋伏,阻截骨查腊归路,秋侨等先自去了。第三日,利厥宣、喻铎尽率本镇军马,出城搦战,单留瞿琰守城。
此时骨查腊正带一队番军攻打西门,只见城门开处,利厥宣当先出马,与骨查腊交锋。二将斗至二十余合,利厥宣马忽前失,翻身跌于地下,骨查腊举枪便刺。利厥宣平地骤起,早已闪在半旁。骨查腊又复戳来,利厥宣弃枪,从马腹下钻过,众番军围逼拢来。恰值副统制喻铎马到,举两口利剑,抵住骨查腊厮杀,利厥宣脱身回阵,换了战马,复翻身杀入阵来。三匹马盘旋交战,骨查腊虽勇,怎当得二将夹攻?不数合之中,力怯败阵而走。利厥宣、喻铎双马并追,赶了一程,只见骨查腊转过山坡,寂然不见。
利厥宣拨回马头,催并将士冲杀转来。众番军见主将已走,无心恋战,突围乱窜。官军并力掩击,一面抢夺马匹器械,从后迤逦追逐。这骨查腊纵马上坡,回首看时,不见利厥宣赶来,停马于山峰之上,伺察动静。远远见番军大败,急拨马抄转,奔回原路,寻觅救应。刚刚走出南岷山下,猛听得一声炮响,山凹里无数军兵拥出,一员苍髯老将跃马挺戟,拦住去路,大叫道:“骨贼慢来,吾已候汝许久,及早纳降,姑饶一死!”骨查腊不答,手举长枪,冲杀前来。那老将秋侨挺戟截住,交手数合,被秋侨一戟刺中头盔,骨查腊弃盔落荒便走。秋侨不舍,奋勇来追。骨查腊驾马如飞,秋侨怎能赶上?骨查腊走了一程,心下暗喜脱离险地,料无人追,转出金泉山下,忽见百余个大汉,簇着一人,一字儿横截路口。那人手持木匣,紧紧拦阻不放。骨查腊看了,不解其意。正待策马冲去,猛听得一声唿哨,那人急开匣盖。不知匣里是什么东西,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黄鼠数枚神马伏 奇童三矢异僧亡
诗曰:
杰然一骑若飞腾,绝影穿云德并称。
啧啧小鼷初奋迅,堂堂大将即成擒。
虏酋激怒亲冲突,悍秃邀锋荡战尘。
神弩漫施成伟绩,羽书献捷达宸京。
话说骨查腊败阵逃窜,又被秋侨刺了一戟,弃盔而奔,行至金泉山脚之下,被一汉手持木匣阻定去路,双手揭开匣盖,匣里突地跳出一串黄鼠来,满地打滚。骨查腊那马见了,蓦地里打了一个寒噤,浑身黑毛根根竖起,把四只蹄子一堆儿蹲倒,伏地不动。骨查腊心慌,挥鞭乱打,那马紧紧闭着两眼,莫想他移得一步。那汉子就是关赤丁,喝叫军汉一齐攒杀上来。骨查腊下马抵敌,一连砍翻十余个官军。关赤丁臂伤一刀,死不肯退。骨查腊怒目嚼齿,横冲直撞,拼命杀出。众官军渐渐遮拦不定,恰好秋侨从后赶来,大叫道:“莫放走了骨贼!”骨查腊转身步战,未及一合,被秋侨一戟刺中左膊,弃枪便走。
众官军围住捉了。关赤丁大喜,一霎时血冲上来,晕倒在地。
秋侨忙下马搀扶,敷上金创药,扎缚定了。关赤丁渐渐苏醒,唤人急放去黄鼠,那墨顶战马突然跃起,长嘶驰骋不已。秋侨飞身跨上,先自入城报捷去了。关赤丁一行人马监辖骨查腊,取路回果州来。利厥宣、喻铎等军马半路接着,不胜快乐。正是: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回。夫人龙氏令将骨查腊加上刑具,发入大狱监禁,待擒番王部落,一并解京。就于官厅设宴,瞿琰主席,陪秋侨、利厥宣、关赤丁、喻铎饮酒庆贺;以下大小将士、军校,尽行犒赏。秋侨等饮酒之间,细问:“此马见了黄鼠惊伏不动何也?”关赤丁道:“这马名墨顶,出于西番哈烈国中,神捷善行,路遇虎豹则相斗,逢蛇虺必践啮,渡水登山,如行平地。但所畏者,惟黄鼠耳。”秋侨道:“看这黄鼠,尖嘴薄舌、鬼势贼形之物,有甚技能,马反畏之?”关赤丁道:“西番黄鼠与中国不同。那鼠扁头搭耳,细齿长唇,吐舌如蛇,飞行似箭,穴于沙土之中,遍处皆有。黑夜间钻入马耳内,扑食其虱,直钻耳根深底,其虱不尽不止,故马屡被鼠伤,血肉淋漓,数日不吃水草,伤重死者有之。凡牧马番奴,白昼寻睡,夜则坐守。特觅咱这里黄鼠骇之,畜生果惊伏不动。
北方俗谚云:君子弱白丁,良马畏黄鼠。咱收买马时,番人说知其故。若非此法钳制,必被骨查腊走脱矣!”秋侨道:“凡天下至凶之物,必有制伏者。聆君之言,足广识见。”瞿琰离席劝酒,大吹大擂,吃得酩酊大醉,各自归帐安息。
次日,秋侨、瞿琰、利厥宣同往龙门州来,令喻铎守护城池。关赤丁金创疼痛,不能行动,留于州衙调治不题。
再说刘总督被番王哈云撒密、洞贼骨查腊前后围定,水泄不通,城内粮食不敷,和卞刺史计议,逐日散与众军士食用,权恳缙绅大户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