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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禅真逸史-明-清溪道人-第108页

,到此地步也只索软了,满面羞惭,口中喊骂,两手遮着阴处,没命的奔走,恨不得一脚跨到家里。幸一个家憧将一领布道袍撩将过来,妇人接住披在身上,低着头奔回家去。杜伏威、薛举分开人丛,跳将出来,手提杆棒,笑吟吟取路回庄。
  正走间,猛听得后面锣声振耳。杜伏威笑道:“锣声响处,必有人追来了。”薛举道:“纵有十面埋伏,吾何惧哉?”行过二里多路,天色将晚,黑云四起。只见路口林子里一声唿哨,冲出二十余人,各执器械。为首一人,身长体壮,肛眼大鼻,头顶竹笠,身穿直袖短衫,手搦一柄大钯,邀截路口。原来是羊委的丈人尤二仁,听得隔河锣响,谅是女儿有事,正欲来救应,有人报知备细,慌集家丁憧仆,又请了一位教师,名为朱百文,抄路俟候,刚刚相遇。朱百文跃出路口,见了二人哈哈大笑道:“我说是甚样两个三头六臂扳不倒的大汉,兀的是城隍庙中一双小鬼!乳腥尚臭,辄敢横行?”薛举大怒道:“汝这呕眼贼囚,有甚手段,敢开大口?速点火把送我二人回府,稍有迟延,每人头上受我一棒!”朱百文舞动大钯,劈脚面扫来薛举举棒隔开。二人搭上手斗了数合,朱百文一钯撺近膝边,薛举仍退让过,那钯呼的一声响,又见擦至耳根,被薛举一棒掀开,跨进一步,随手棒下。朱百文躲闪不迭,右腕上着了一棍,扑地倒了,钯已撇在一边。尤二仁父子家憧一齐上,杜伏威迎住,一棍早已打倒一个。薛举从旁攻进,两条棍如龙飞电掣,尤家人不敢遮架,只听得喇喇地响,人着棒,个个损伤,棍着棍,根根断折。两下正厮斗间,忽然大雨骤至。伏威当先,薛举断后,直打出路口。尤二仁见天黑雨大,二人勇猛,不敢追袭,只得互相搀扶打伤的人,抽身回去,连夜延医疗治不题。
  再说这两个顽皮得胜,冒雨而走,奈何天色黑暗,路途泥泞难行,一步步捱山溪口,浑身透湿。只见溪西有一座庙宇,二人奔至庙前门槛上坐了,商议候雨住再行。看看捱到夜半,倏然云开天霁,一轮皓月当空。二人抬头看时,扁额上写着“孤忠”二字,一同进庙观看。正中神厨内乃是楚相国范增神像,两旁从神俱已零落。薛举道:“向闻人说孤忠庙内,白昼出鬼。虽然走过几遍,未曾进内一观,看着何如?”杜伏威道:“我正要捉个鬼儿耍耍,进去,进去!”此时破壁中透入月光,照得明白。两个步入东廊,湾湾曲曲,踅进一座土墙。里边是一片大园,谁见败草过腰,蛩声满砌。园尽头有三间大楼,二人登楼凭栏四顾,甚有景趣。正看间,忽见一人闯入园内,手中捧着枕褥走近楼下,少顷踅将上来。二人骇异,将身躲了,暗中偷觑。见那人披着发,赤着脚,生得丑陋,彪形虎体。二人看了,不知是人是鬼,且不做声。只见那人脱去衣裳,裸身赤体,两手捻诀,双眼直视月中,踏罡步斗,口中念念有词。倏忽之间,空中一妇人,赤身披发,乘风而至,直入楼中,见了那人,蓦然睡倒。那人忙抱褥子与妇人垫了,将枕枕了头。妇人如醉的一般,任他所为。杜、薛二人,即闪入神厨后黑影中藏避,悄悄张他。只见那人浑身精赤,搂抱着女人,正欲云雨。杜、薛二人看了,按纳不下,跃出大咤一声,喝道:“何处妖邪,来此行这不法之事?不要走,吃我一棍!”那人吃了一惊,急忙跳起,跑下扶梯。二人随后追下,直赶出上墙外,寂然不见。二人不敢追出,复上楼看,那妇人赤条条仰睡不动,二人问时又不答应。杜伏威道:“这妇人被那厮妖法所迷,须用法水解之方可。”正要下楼取水,忽听楼下喊骂:“无知贼子,败我美事,快下来,与你见个高下!”伏威、薛举挺棍奔下扶梯,那人手持双刀,退出天井中。伏威与薛举两条棒围住厮并,三个人鏖战良久。那人被薛举看清,一棍击中眉心扑的倒了。薛举便夺过一把刀,将那人首级割下,挂在柳树枝头。搜检身上,裙带上系葫芦一枚,内藏丸药。
  杜伏威取了葫芦,将药撒散到廊外涧中,舀了一葫芦水,先念了解咒,含水喷在妇人脸上,妇人方醒。见了杜、薛二人,惊惶惭愧,没处藏身,将褥子扯过遮了下身,一堆儿蹲着发抖。杜伏威道:“不须惊怖,暂且消停定性,与我说知备细。”妇人坐了半晌道:“妾身庞氏,住在柳家村里,孀居守节,只有一个儿子。三月前来了这个人,异样打扮,说是外国人,善看三世图,能知过去未来之事。我斋他一饭,就要他看三世图。他问了我年庚八字,就讲出我亡夫的名号来,说亡夫生前造孽,现在地狱受苦,直交罪满,罚生阳世变为鸭。我等妇人,一时没见识,听信其言,啼哭求他超度。他道只有一条门路,可救亡夫脱离地狱,转生人道。妾再三求恳,他要我顶发四十九茎,中指甲二枚。问他要头发指甲何用,他说:‘发者,取法皈三宝;指甲者,名指日超升。这是佛爷爷秘传。’我依数剪顶发指甲与他,稽首去了。当日脱衣就寝,猛然满腹作痒,忽然一阵冷风吹我出门。腾空而起,到此园内方住。那人预先在此,拥抱我上楼,任情淫污,直到鸡鸣醒时,依旧在家床上,不知为何。如此将及三月,夜夜摄我到此。不知此人是个什么人,亦不知他姓名。今遇郎君,乞为救援。”薛举道:“你可知这楼子是甚去处么?”妇人道: